禮部右侍郎趙繇。
宋續是晚輩,趙繇是同鄉同窗的故友。
那位皇帝陛下,還是很有分寸的。
宋集薪笑著招手道:“趙木頭,好久沒見了。”
何時重逢,禾豐之年,云水之間。
趙繇作揖行禮,然后問道:“不如下盤棋,邊下棋邊談事?”
宋集薪笑道:“不下了,你如今是修道有成的山上神仙,思慮周全,神識豐茂,我肯定輸,不給你找回場子的機會。”
趙繇突然說道:“宋集薪,我沒有看錯人,你確實了不起。”
從年少時,出身福祿街豪門的趙繇,就對宋集薪佩服得一塌糊涂。
兩人一同在齊先生門下求學的時候,無論是下棋,讀書解義,都要比趙繇更高一籌。
所以趙繇對泥瓶巷宋集薪的態度,有點類似陳平安看待劉羨陽。
宋集薪拍了拍趙繇的肩膀,笑瞇瞇道:“到底是夸我,還是夸自己的眼光好?你可以啊,沒有白混這些年的官場,比小時候會說話多了。”
趙繇哈哈笑道:“一舉兩得,皆大歡喜。”
宋續有些驚訝。
趙繇雖說是年紀輕輕就位列中樞的官場中人,也確實待人和善,在大驪朝廷里邊風評極好,唯一的缺陷,就是少了個科舉功名的清流出身,再就是也沒有在戰場上建功立業。
鯉魚跳龍門。金毛窟,野狐禪。
可宋續總覺得趙繇是一個極其心高氣傲的修道之人,
就像只在那廟堂駐足休憩的孤云野鶴,終有一日,會排云振翅碧霄中。
如今大驪朝野,都好奇一事,藩王宋睦,禮部趙繇,到底算不算文圣一脈的嫡傳弟子。
宋集薪打趣道:“已經見過你那位陳師叔了?處得怎么樣?”
趙繇笑道:“還不錯,挺融洽的。”
離開周海鏡暫住的那條陋巷,陳平安一個腳步不穩,抬起一腳重重踏地,再跨出下一步,就輕松多了。
陳平安抬起一手,略顯生疏,仍是瞬間歸攏了道法余韻。
留在浩然天下的這個自己,竟然一樣是十四境?!
故而陳平安只是這么一個簡簡單單的跺腳動作,對于大驪京城而言,就是驚濤駭浪的天大氣象。
陳平安看了眼京城欽天監方向,那邊肯定已經有所察覺了,當然還有那座陪都的仿白玉京。
大驪京城的欽天監官署,是一處戒備森嚴的禁地,據說戒嚴程度,僅次于宮城和皇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