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青衫客背長劍,雙手籠袖,就站在上邊,低頭笑望向那位道號瘦梅的老修士。
既然身負十四境,就可以做到類似陰神遠游出竅的事情了。
所以說,修行登高還需勤勉啊。
在出拳之前,陳平安其實就已經秘密潛入了仙簪城,一路游歷,如入無人之境,四處尋覓那些大陣中樞,卻也不著急動手。
城外那尊法相頭頂的蓮花道場之內,陸沉蹲在地上,伸手捂住臉,唉聲嘆氣,突然開始不期待陳平安游歷青冥天下了。
兩位修士同時猛然抬頭,臉色驚駭不已。
無瑕無垢之軀,天人合一之氣象。
道號瘦梅的老修士,呆呆望向那個未戴道冠、未穿道袍的青衫客,面容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,畢竟那么高一尊法相,如今就杵在城外呢。
只見那位青衫客,屈指一彈。
先前那位不斷畫符投水的仙簪城客卿老修士,身軀魂魄連同金丹元嬰,如一粒黃豆當場炸開。
青衫客笑瞇瞇道:“問你話呢。”
老修士閉嘴不言,束手待斃。
陳平安好像改變主意了,笑道:“你回頭幫忙捎句話給我那位斐然兄,就說這次陳平安做客仙簪城,好巧不巧,這次換成我先行一步,就當是早年黃花觀的那份回禮,之后在無定河那邊,還有一份賀禮,算是我慶祝斐然兄榮升蠻荒天下共主。”
老修士呆滯無言,喃喃道:“你真是隱官陳平安?!”
可惜對方身形一閃而逝。
城主玄圃,哪怕是一位飛升境大修士,卻根本沒有想要親自動手的**,不是不想親自退敵,而是根本不敢出城送死。
捉對廝殺一事,玄圃實在不擅長。
玄圃在城外那廝遞出二十拳后,面如死灰,照這個架勢,不用十拳,就要真的破城了,玄圃一咬牙,直奔仙簪城祖師堂,懸三幅掛像,居中是女子畫像,年輕相貌,姿容絕美,頭別一枚白玉道簪,其余兩位,分別是仙簪城的第二、三任城主,每幅掛像之下,擺有不同的供桌,都擱有一只香爐,那位女子開山祖師除外,供桌上還擱放有兩盞油燈。
玄圃在一一敬香之后,還從袖中摸出兩只瓷瓶,開始添香油,兩瓶香油,是那不同尋常的金黃色澤。
玄圃在敬香、添油之后,沉聲道:“第四代城主玄圃,懇請師尊、祖師降真庇護。”
一幅畫像所繪老者,毛發若戟,掛像表面漣漪陣陣,有冷笑聲滲出,開口與玄圃問道:“比那朱厭如何?”
玄圃面容慘淡,低頭彎腰,畢恭畢敬答道:“回稟師尊,有過之而無不及。”
另外那幅掛像,輩分更高,是個老嫗模樣的女修,畫像中手捧拂塵,她沙啞開口,“莫不是某位應運順勢出關的老王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