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云哈哈笑道:“隱官在場就的話,肯定就要換一種措辭了,虧得我積攢了一肚子的馬屁話,可惜見不著面。”
曾經有兩場架,白袍少年看得真切,最為上心,一場是打托月山大祖的關門弟子,劍修離真與陳平安的捉對廝殺,之后還有個戰場相逢的純粹武夫,相互問拳。
秋云有個師兄,就是那個侯夔門。
曾是蠻荒天下獲得最強二字的遠游境武夫。喜歡顯擺那一身花哨重寶,披掛鮮紅鎖子甲,頭戴紫金冠,插有兩根長尾雉長翎,這套遠古重寶,名為劍籠,攻守兼備,完全可以視為一張半仙兵品秩的鎖劍符。
可惜侯夔門在劍氣長城的戰場那邊,曇花一現,非但沒能建功立業,更沒能趁機破境,死后反而淪為不小的笑談。
最后被一頭舊王座大妖,運轉神通,附身于原本試圖憑借破境、爭奪武運的侯夔門,將其視為一顆棄子,打算以一位九境武夫的性命,只是拿來換取戰場上那位年輕隱官的重傷。
在他這個師弟看來,死得太沒出息了。
關鍵是除了那套破例沒被隱官大人撿走的劍籠,按照托月山規矩,歸還給了他這個當師弟的,此外就沒撈到半點好處。
大陣之中,始終只有流白、竹篋在內九位現身,因為最后那位天干修士,本身就是陣法天地所在。
她名為瀲滟。
出現了一位身高數丈的女子,長裙曳地,四周流光溢彩,她與九位修士說道:“約莫六萬里之外的一座山頭,來了一撥氣運濃厚的外人。”
秋云沉默片刻,驀然眼神炙熱問道:“其中有無隱官,或是曹慈?!”
“有曹慈。”
一座天地大陣,被一人率先以拳強行打開禁制,出現了一位白衣男子,自報名號之后,曹慈點頭笑問道:“找我有事?”
白袍少年眨了眨眼睛,以商量語氣笑嘻嘻問道:“可以沒事嗎?”
蠻荒天下,有竹篋,流白,秋云,魚素,窈窕,子午夢,金丹,元嬰,玉璞,瀲滟。
浩然天下,有曹慈,傅噤,元雱,顧璨,郁狷夫,純青,趙搖光,須彌,許白。
當然還有一個手持行山杖的姜尚真,朝那馮雪濤使勁搖晃青竹杖,喊道:“青秘前輩,我是崩了真君啊,晚輩救駕來遲了哈。”
馮雪濤瞧見了那位“崩了道友”的真容后,愣了半天,先是放聲大笑,然后大罵姜尚真。這個姓姜的王八蛋,早年游歷北俱蘆洲的時候,自稱是中土青秘的嫡傳弟子,真被他騙了好些仙子,以至于火龍真人只要游歷中土神洲,都要專門找冤大頭馮雪濤敘舊,當然敘舊是假,打秋風是真。
曹慈說道:“那就沒事找事。”
整座天地劇烈一震,原來曹慈已經出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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曳落河那邊,白澤蹲下身,攤開一只手掌,輕輕貼放在地面上。
緋妃驚駭發現自己的心臟,甚至都不是道心,不由自主出現了震動。
然后是整座蠻荒天下,就像一個沉睡者發出心臟跳動的沉悶聲響。
出現了數道古意蒼茫的兇悍氣息。
猶如數位長久冬眠者,在驚蟄時節緩緩醒來。
白澤沉聲道:“都別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