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尚真微笑道:“再說了,相逢是緣。前輩是我這次遠游蠻荒,遇到的第一位同鄉。要是見死不救,擔心會被雷劈。”
馮雪濤沉聲道:“此次馮雪濤若能脫困,不敢說什么大話,山高水長,道友只管拭目以待。”
一位飛升境野修誠心誠意的承諾,值點錢的。
姜尚真笑道:“好說好說。我那山頭門風極好,一直有施恩不圖報的習慣。”
之后,就是一段險象環生、且令人道心飽受煎熬的“漫長”歲月。
那些在市井流傳的神怪志異小說,總喜歡扯那天上一日地上一天,不然就是山中一甲子,世上已千年。
不曾想今兒還真給姜尚真撞見了。
就像這座小天地內的那條光陰溪澗,在姜尚真和馮雪濤的心湖之中流逝極快。
可惜半點不**。
因為與他一起,是個地地道道的大老爺們。除了應付那些稀奇古怪的攻伐術法,必須打起精神來,此外為了打發光陰,雙方什么都聊,主要還是姜尚真問青秘答,相當于“兩甲子”光陰過去了,這會兒姜尚真連那位青秘前輩的祖宗十八代,有過幾位紅顏知己,如何認識的,如何看對眼的,都給摸清楚了。
馮雪濤無奈道:“再這么消耗下去,我恐怕就要跌境了。”
這場架打得實在是憋屈。
按照崩了道友的說法,這座大陣,定天象,法地儀,陰陽所憑,是那天始于北極,地起于托月山,若是那十個妖族修士,再境界高些,比如能夠人人至少躋身仙人境,那就是足足三千六百年,日月五緯一輪轉,隨便幾次光陰流轉過后,恐怕除了十四境修士,頃刻間就要讓飛升境修士隕落在光陰長河中。
蠻荒天下從哪里湊出這么些個各具神通、又能結陣竊取天地造化的年輕修士。
“不慌。”
姜尚真笑著安慰道:“風水輪流轉,很快就可以十人對十人,輪到青秘前輩看戲了。”
因為自己的真身,已經帶著那撥浩然天下的年輕人,正在趕來此地的路上了。
按照崔東山的說法,浩然、蠻荒和青冥三座天下,各有一處應運而生的神仙窟、金玉叢林,年輕一輩,順勢而起。
驪珠洞天就不去談了,姜尚真每次去落魄山送錢,從來不會去槐黃縣城那邊隨便閑逛。要說膽子一事,姜尚真不算小,但是每次在落魄山那邊,堂堂周首席,卻幾乎從不下山逛蕩。
所以姜尚真是打心底佩服那個青衣小童,說陳靈均吃一塹長一智也沒錯,說陳靈均根本不長記性也沒差。
此外青冥天下的那座王朝,是個屈指可數的龐然大物,國祚綿延,底蘊深厚,在幾個專門安置開國勛貴子弟的京畿郡城之內,有一大撥鮮衣怒馬的王孫子弟,在歷史上被譽為五陵少年,米賊王原箓,還有那位捉刀客戚鼓,戶籍都在此地。
此外稍早些,其實還有更早登山修行的兩位天才修士,都在趕赴五彩天下的三千道人之列,分別名叫悠然、南山,如今都是元嬰境,而這對出身死對頭宗門的男女,雙方不但同年同月同日生,就連時辰都毫厘不差,簡直就是天作之合。
而蠻荒天下一處名為“靈爽福地”的下等福地,除了被劉叉帶離家鄉的竹篋,還有兩位同樣躋身托月山百劍仙的年輕妖族劍修,以及多位大道可期的地仙。
驪珠洞天,王朝五陵,靈爽福地,這三處都是名副其實的小地方,卻是這般毫無道理可講的大千氣象。
那十位天干修士,聯手阻截馮雪濤的退路,此舉只為一事,圍殺這位道號青秘的浩然山巔修士。
這就是只能翻檢一洲山河修道胚子,與放眼整座天下、搜刮修道天才的差距。
兩只大袖筆直垂下的白衣少年已經覆上面具,嘖嘖笑道:“浩然繡虎,著實可憐可悲可嘆,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舉一國一洲之力,辛苦搗鼓出來的地支一脈,到頭來連個有分量的純粹武夫,都找不到。”
那玉璞笑道:“有本事當著隱官的面說這種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