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對此不以為意。
先凝佛門寶瓶印,再結說法、無畏、與愿、降魔和禪定五印,最終于剎那間,結出三百八十六印,層層疊加,寶相森嚴。
一下子就止住了萬丈法相的灰燼飄散。
而那托月山背后的青衣道人,與之遙相呼應,根本無需踏罡步斗,便掐道門法訣,總計三百五十六印,一印即雷符,天機隨心遷徙運轉,最終造就出一道天威浩蕩的雷局。
陸沉愣了一下,這些可沒教過陳平安,屬于陸沉之外的道法學問,那么陳平安就算在心相翻檢萬年,也毫無意義。
因為這個“雷局”,屬于龍虎山天師府正統法脈,一般來說,只要不是天師候補人選,就注定無法知曉這一手至高雷法。所以能夠演化“雷局”者,唯有歷代大天師。
陸沉如果愿意辛苦些,不惜花費百余年光陰,倒也能模仿出某個七八成神似的雷局,但是這等山上行徑,太缺德,簡直就等于是跳起來朝當代大天師臉上吐口水了,以趙天籟那種話不多的脾氣,估計就要直接手持仙劍,攜天師印,遠游青冥天下,去白玉京
找自己切磋道法了。
托月山之巔,元兇突然與陳平安說道:“放過附近那些螻蟻,我來陪你干一架,實實在在問劍一場。”
元兇手腕一抖,手中那桿金色長槍,瞬間變成了一把布滿金色云篆的長劍,問道:“如何?”
陳平安出人意料點頭道:“可以。”
果真將籠中雀的天地轄境,縮小為千里山河,戰場只剩下山中山外的對峙雙方。
以及山上三頭茍延殘喘的仙人境妖族。
元兇笑道:“這三位,隨便殺。免得妨礙一場清爽問劍。”
雷局隨之落地,砸在那頭早已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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傷的蜈蚣之上。
此后陳平安接連三劍,一劍砍斷光陰長河與元兇的一道年輪,其余兩劍,針對那兩頭仙人境妖族。
與此同時,天地翻轉,陳平安在籠中雀的自身小天地中,遇到了幾位不速之客。
就像一場姍姍來遲的心魔問心。當年陳平安破境躋身玉璞境,仿佛只是繞過了心魔,心魔其實并不曾消散。
陸沉有些納悶,好像問劍雙方,都陷入一種玄之又玄的靜止境地,陸沉心知不妙,立即縮手在袖,飛快掐訣演算此事。
好家伙,這位大祖首徒,竟然還真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劍修,難怪敢說要與隱官大人問劍一場。至于元兇的本命飛劍,名字誰猜得到,不過本命神通,倒是很快就水落石出了,類似那尊十二高位神靈之一的“想象者”,不對,還擁有那位“回響者”的一部分本命神通!
如果說一位修道之士在登山途中的孤單之感,是一人喃喃,群山回響。
那么所謂的孤獨,就是于山巔四顧茫然,獨自喃喃,任你千言萬語,天地無回聲,寂寥千秋萬年。
眼中所見,如遇心魔。
真假混淆,虛實不定。
一個儒衫模樣的男子,正是那位寶瓶洲胭脂郡的城隍爺沈溫,輕輕嘆息一聲,也不動怒,只是眼神略帶失望,“陳平安,為何自碎文膽?為何偏偏是為了那個濫殺無辜的的顧璨?”
天地間畫卷綿延攤開如山水,讓陳平安獨自一人,走馬觀花,重新走了一趟那段人間山水路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