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對于白也、蘇子和柳七這幾位,曾夫子的散文,確實沒那么享譽天下。
賈老神仙立即笑著解釋道:“也不算‘獨獨’,只是相對而言。我家山主,治學一道,其實最為推崇‘開卷有益’一語。山主還曾與我笑言,只因為年少時家境貧寒,未能去學塾念書,故而后來的修行路上,常常離鄉遠游,剛好補上那份讀書債。”
秦不疑與那個自稱洛衫木客的漢子,相視一笑。
算是一場相談甚歡的酒席,南婆娑洲醇儒陳氏出身的陳容帶著兩位好友,去找個客棧先落腳,回頭等落魄山這邊的消息。
陳靈均但凡見著一個陌生人,就犯怵。
所幸還有個最靠得牢的賈老哥,酒桌之外,見誰都不虛。
早些年魏羨跟盧白象路過騎龍巷,在這邊坐了會兒,賈老哥碰到魏羨,愣是慫了,后來被裴錢道破天機,才知道鬧了天大笑話,魏羨所謂的“海量”,到底是怎么個酒量。
一路送到騎龍巷盡頭,返回鋪子的時候,陳靈均跳起來拍了拍賈老哥的肩膀,“聊得不錯。”
賈老神仙撫須而笑,“待人接物這種事,說句不謙虛的話,不敢說有山主一半功力,兩三成,終歸還是有的。”
一襲雪白長袍的掌律長命,從騎龍巷臺階那邊緩緩走下,在門口那邊停步,她臉上有些笑意。
這個娘們,一年到頭瞇眼笑,可真沒誰覺得她好說話,就連隔壁鋪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瞞,遇到了長命,一樣歇菜,乖乖當個小啞巴。
不料今兒長命臉上的笑意,倒是透著一股真誠。受寵若驚的賈老神仙,可不敢得意忘形,立即低頭彎腰,朝那門外,雙手輕輕搖晃了幾下,然后一個滑步再一個側身,攤開一手,笑容燦爛道:“掌律里邊請,里邊請。”
長命斜靠門,與目盲老道人點頭致意,再跟陳靈均說道:“這一行人,多半是奔著你來的。”
陳靈均如遭雷擊,一跺腳,使勁摔袖子,哀嚎道:“遭了哪門子孽啊!不能夠啊,大爺招誰惹誰了,每天與人為善,路邊螞蟻都不敢踩一下的。”
坐在隔壁鋪子門口的阿瞞,站起身,來到這邊,雙臂環胸,問道:“要不要我跟裴錢說一聲。”
陳靈均眼珠子急轉,找裴錢,管用是管用,問題是裴錢最喜歡記賬啊。
做人不能太箜篌不是?
長命嗑著瓜子,笑道:“朝你來的,就不能是好事登門?”
陳靈均咳嗽一聲,朝那阿瞞揮揮手,“去去去,小孩子別摻和大人事。”
阿瞞扯了扯嘴,轉身就走。
陳靈均補了一句,“好意心領了,下次再去我那個李錦兄弟的鋪子買書,只管報上我的名號。”
報上他的名號,當然沒屁用。畢竟報上自家老爺的名號,都一樣不打折。
但是他可以偷摸一趟紅燭鎮啊,先把書錢墊付了,當是預支給書鋪,再讓李錦在小啞巴拎麻袋去買書的時候,假裝優惠了。
這種小事,你這位沖澹江水神老爺,總不至于為難吧?
若真的這點面子都不給,還怎么混江湖?啊?要不要陳大爺教教你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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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驪京城,銅駝坊。
一位衣衫老舊的老先生蹲在一條巷弄里,剛跟人下完一局棋。
對方是下野棋掙錢,老先生就像是在當財神爺送錢散錢呢。
圍棋下一局耗時太久,所以巷子這邊幾乎都是象棋,有些是憑真本事下棋贏錢,更多是擺些棋路刁鉆的老譜殘局坑人。
老先生站起身,揉捏手腕,蹦跳了兩下,念叨著得我接下來要認真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