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一掌手心抵住行山杖,一手握拳在腹部。
紫衣道士冷不丁問了個離題萬里的問題,“不知陳山主,是如何看待玉芝崗那位女修的所作所為?”
陳平安說道:“師門覆滅的罪魁禍首,于自己宗門,于家鄉桐葉洲,于浩然天下,皆是大過錯。”
“然后?不會沒了‘然后’或者‘但是’吧?”
紫衣道士笑問道:“老秀才傾囊相授,悉心教出來的得意弟子,不能沒有下文,是也不是?”
陳平安原本欲言又止,最終默不作聲。
紫衣道士搖搖頭,揮手道:“下山去吧。”
一語雙關。
可惜了先前的那個“所幸”。
老秀才就收了這么個關門弟子?
劍氣長城的老大劍仙,就讓這這么個人當那隱官?偏偏放著愁苗不用?
怎的,是你陳清都相中了這個年輕人背后的那個存在?
什么時候陳清都和劍氣長城,都需要如此市儈了?
紫衣道人都要擔心,自己再多看年輕人幾眼,就要忍不住先問劍一場了。
坐回臺階,紫衣道人重新摸出那只小巧酒葫蘆,抿了一口,說道:“陳平安,你也不用多想,我在這邊等的人,不是你,是你的一個朋友。只不過你交朋友,運氣好,對方那個,他結交朋友的眼光,只能算是一般吧。”
陳平安轉過頭,問道:“是在等張山峰?”
紫衣道人呵呵笑道:“到底是個聰明人吶。”
然后?自己這邊,也無什么然后了。
陳平安轉過身,收起行山杖放入咫尺物中,作揖行禮,“晚輩見過梁天師。”
龍虎山天師府,黃紫貴人都姓趙。
自古只有一人是例外,那就是龍虎山的外姓大天師,比如上一任的趴地峰火龍真人。
紫衣道士面無表情,置若罔聞。
這位返璞歸真、駐顏有術的老真人,唯有嘆息一聲,這次出山,從頭到尾,無趣至極,今天也不例外。
老真人搖頭不已,可憐繡虎,可悲齊靜春,可惜文圣一脈了。
紫衣道士看了眼地面,輕輕跺腳,嘆息一聲,不得不拗著性子和脾氣,開口與那個年輕人多說一句,“好好經營下宗,不說什么為了你們文圣一脈,更不談什么浩然天下了,就算為你自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