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爽不置可否,問道:“我是不得已而為之,你呢?”
陰神出竅遠游一事,不可持久,只是天下事無絕對,山上也有不少旁門左道的法子,比如道門的斬卻三尸,比如已經降服的心猿意馬。
崔東山毫不隱瞞,“分出了一部分心神,依附在瓷人中,偷摸去了五彩天下,原本我打算在那邊花一甲子光陰,幫助落魄山建立下宗。”
“手段多心機重則天機淺。”
梁爽皺眉道:“這么折騰,到處撒網,你是打不算要那個飛升境了?”
崔東山說道:“除了我先生是例外,落魄山不缺任何一人的境界。但是我們缺地盤,缺人手,還缺錢。”
如今落魄山光是飛升境修士,就有兩位,小陌和那位吳霜降的心魔道侶。
梁爽點頭道:“蔚然大宗。”
崔東山笑容燦爛,抬手抱拳,使勁搖晃,“肯定是句讖語吉言了。”
梁爽微笑道:“你這個先生,從玉璞一路跌境到了金丹,如今有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。空有一身駁雜卻還算上乘的道法,卻被靈氣積蓄一事,給束手束腳了。難怪能與‘我’不打不相識,原來是同病相憐。”
崔東山憂心不已。
陳平安是先練的拳,成為純粹武夫。成為練氣士后,有兩把始終無法大煉的初一和十五,再加上符箓手段,與人對敵,也算迎刃有余。后來在劍氣長城,成為了一位貨真價實的劍修,擁有了兩把“極不講理”的本命飛劍,所以不用太過被靈氣多寡拘束,再合道半座劍氣長城,以及與陸沉暫借一身十四境道法。
所以陳平安一路走來,竟然一次都沒有經歷過那種“靈氣耗竭”的山上廝殺。
不然山上斗法,或是閉關修行,為山河“翻新”,修士靈氣或被動或主動枯竭見底,是常有的事。
山上有個比喻,下五境修士的靈氣多寡、家底多寡,就是一顆還是幾顆雪花錢的差異。
躋身中五境,尤其是結金丹,就等于坐擁一顆小暑錢了。
等到打破元嬰瓶頸,躋身上五境,一位修士的靈氣家底,就可以用谷雨錢來衡量了。
梁爽問道:“你是準備分別在桐葉洲和五彩天下,同時白手起家?”
崔東山笑呵呵道:“希望吧。”
“我有些好奇,你是怎么提起的心氣?”
修道之人,養神容易提神難,道心易破難補,心氣易墜難起。
崔東山有些悻悻然,“在家門口那邊,被姓鄭的給氣到了。”
梁爽點頭道:“鄭居中棋力太高,難免曲高和寡,獨獨對繡虎刮目相看。”
崔東山笑道:“鄭居中對那位白玉京大掌教,也是高看一眼的。”
既然話趕話談到了鄭居中,精通弈棋一道的老真人,便笑問道:“手談一局?”
白衣少年搓手道:“前輩是想輸還是想贏?”
梁爽搖搖頭,“不如你先生會說話。”
之后老真人一揮袖子,桐葉洲山河在屋內顯化而生,老真人視線游曳,揀選出新舊五岳和儲君山頭,凝為一百六十顆青翠棋子,崔東山便有樣學樣,將一洲江河顯化為一顆顆雪白棋子,不過卻只有五十顆,棋子數量明顯遠遠少于老真人,將它們聚攏在腳邊,白衣少年攥起一把雪白棋子,然后揚起拳頭,“猜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