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不同桌的兩位女子,秋波盈盈,含情脈脈,不約而同望向同一人。
她們偷看之人,是曹晴朗。
好個俊俏郎君,溫文爾雅,一身書卷氣呢。
至于與之同桌的另外兩個男子,模樣倒是也不差,尤其是那個頭別玉簪、青衫長褂的男子……可惜年紀大了點。
那個姓宇文的公子哥,手攥折扇,再雙手抱拳,笑道:“無心之語,莫要介意。”
陳平安朝那一桌舉起茶杯,示意無妨。
游船臨近一處船塢。
既然拳在蒲山,那么外鄉武夫,拳要出名,當然同樣只在蒲山。
那處船塢旁建造有一座鄰水擂臺,以黑白兩色的山上石材,鋪出一大幅陰陽魚圖,極為堅固。
剛好有兩位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,皆是金身境武夫,當得起宗師稱呼了,雙方相約于此,在今夜切磋拳腳功夫。
一位中年武夫,技不如人,被一位老者以雙手炮錘狠狠砸中胸膛,好巧不巧,倒飛出去的男子,后背直接撞到一條過路彩船之上,老人拳罡極重,勢大力沉,男子無法全部卸勁,一條樓船竟是被撞得瞬間離開水面,憑空翻轉數圈,船上游客,下餃子一般落入水中。
無需師父發話,桌邊已經不見裴錢身形,她單掌抵住那只即將傾斜墜江的大船,輕輕一推,將其安穩放在江面上。
沛江之中墜水者,又被一道道拳罡牽引,落湯雞們如被人拽住衣領,紛紛帶回船上。
裴錢再一掌下按,打散那些被拳意裹挾的洶涌大浪,不至于波及自己那條游船。
返回游船,落座之前,見那兩位武夫一個踩在江面上,一個在岸邊擂臺,遙遙與自己抱拳致謝,那個身形踩水而停的中年武夫,神色誠摯,開口邀請裴錢上岸一敘,裴錢只是抱拳而已,就當是婉拒了。
那撥譜牒仙師,開始坐立不安,尤其是那個與裴錢有過一番“閑聊”的漢子,直到這一刻,真切懂了,何謂師承、拳腳,又何謂萍水相逢不問姓名。
這個小姑娘,竟然是一位遠游境的武道宗師?!
陳平安與那一桌仙師玩笑道:“舉手之勞,莫要上心。”
那個姓宇文的公子哥,既有些別扭,又如釋重負。
只說那兩位原本對曹晴朗一見傾心的女子,再看那位頭別玉簪的青衫男子,年紀好像也不算太大呢。
可惜蒲山地界,禁絕任何仙師開啟鏡花水月。
而蒲山云草堂弟子,山中修行,必須專注不可分心,又會封禁各類山水邸報。
所以先前文廟封禁天下邸報,對蒲山弟子而言,幾乎毫無影響,只有得以下山歷練的弟子,才會覺得有幾分遺憾。
家規重,門風嚴,蒲山內外皆不敢違禁。
陳平安在一處船塢登岸,離著蒲山云草堂的山門,還有二十余里山路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