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一條通往蒲山山門的僻靜道路上。
陳平安不由得又取出旱煙桿,瞇眼想事情。
為何蒲山能夠在一洲陸沉的破敗山河中,能夠逃過一劫,這其實本是一件極耐人尋味的事情。
山上,從扶乩宗到太平山,哪怕是那個玉圭宗,雖然保住了祖業不至于香火斷絕,可是一座祖師堂,就沒剩下幾個活人,到如今,每次議事,還空著半數座椅。
而山下,唯一一個護住國祚不斷大泉王朝,邊軍戰死無數,還是只能步步撤退,最終勉強死守一座蜃景城不失。
唯獨蒲山,好像就只是打了幾場不痛不癢的山上戰役,雷聲大雨點小,幾頭軍帳大妖遙遙觀望一番,不知為何,極有默契,都沒有真正對蒲山出手。
不然葉蕓蕓當年也不會想著去大泉王朝那邊廝殺。
按照崔東山的說法,是文海周密對這座不甚起眼的蒲山寄予厚望。
陳平安一點就明,涉及了純粹武夫的斷頭路與人間重開神道一事。
但是如今的桐葉洲修士,對此都有意無意忽略了此事,只當是蒲山云草堂葉氏祖蔭庇護,洪福齊天。
臨近山門,陳平安才收起旱煙桿。
這玩意兒,還是不太習慣,嗆人,更嗆自己,好像比喝酒更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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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龍湫祖山,龍眠山,祖師堂所在山頂,又名心意尖。
有一位身為外來戶的女冠,在此結茅修行。問劍過后,她還不走。
將一把古劍釘入山頂大地,好像如此一來,山頂就算成了她的地盤。
只是哪怕是小龍湫修士,也不得不承認,女子問劍之姿,風神瀟灑。
虧得小龍湫已經盡量封鎖消息,再加上如今桐葉洲就沒幾個成氣候的仙家門派,山上邸報數量不多,不然這要是傳出去,會被外人笑掉大牙的。
不同于浩然別洲,桐葉洲是出了名的閉塞,就像個暮氣沉沉卻居功自大的老古董。
所以出了個姜尚真,才會變得那么熱鬧。
扶乩宗和太平山,兩座偌大宗門,如今都只剩下一人,好似獨苗。
女冠黃庭,此刻站在崖畔,雙手拄劍,抬頭望月。
她是在五彩天下躋身的玉璞境。在那邊運氣不錯,機緣連連,不過這種天降福緣,對她來說,自幼就習以為常了。
反正小時候就有個路過太平山的云游高人,說她是吉人天相了。
之前一劍劈開護山大陣的山水禁制,再一劍重傷小龍湫山主,最后一劍將祖師堂一分為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