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真人笑了笑,“何況已經不用求了,我不白喝你一壺酒。”
老嫗這才驚喜發現自己身上的那道天師符箓,竟然不知不覺間,就已煙消云散了。
老真人提醒道:“莫磕頭,小心折我壽,一怒之下,再給你貼張新符。趕緊起來吧,本就是福禍自招如開門迎客的事情,就不是什么求與不求的事情。”
老嫗坐在板凳上,望向那位青衫劍仙,正色道:“稟告劍仙,當年是有位云游至此的年輕道士,從我這邊買走了那只鐵盒。我見他是太平山道士,對方還給我看了那塊祖師堂玉牌,我勘驗過真假,便答應了。只是老身要與陳劍仙說明白,當年鐵盒之內,其實空無一物。”
陳平安心中了然,就是那個與背劍老猿一同造就出太平山內亂的罪魁禍首,對方隱藏極好,神不知鬼不覺,曾經確是太平山嫡傳修士之一。
對方是蠻荒天下早就隱藏在桐葉洲的大妖之一,彎來繞去,歸根結底,還是文海周密的謀劃。
看來周密曾經對蒲山,確實是志在必得了。
老嫗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陳姓劍仙,內心惴惴,下意識摟住一旁的少女,“她是我收取的唯一弟子,先前她冒冒然牽紅線,也是我幕后指使,懇請老天師與陳劍仙就算責罰,也不要連累她。”
陳平安點點頭,站起身,以心聲分別與老真人和薛懷言語一句,一起走向茶棚外。
到了江邊,陳平安停下腳步,望向那個不明就里的蒲山薛夫子,瞇眼說道:“可以出來了,既然老真人在此,我覺得就沒有必要躲藏了吧?”
姜尚真的預料,半點無錯。
蒲山云草堂內部,果然埋藏有后手。
正是這位在蒲山口碑最好的遠游境武夫,被黃衣蕓最器重的嫡傳弟子,“薛懷”。
紫衣道人撫須而笑,一頭鬼鬼祟祟寄居在武夫神魂中的玉璞境鬼物罷了,在自己眼皮子底下,還要躲躲藏藏,像什么話。
欺負貧道不是十四境嗎?
片刻之間,根本不給那頭玉璞境妖族鬼物作祟機會,老真人就已經“搜山”往返一趟,雙指間捻住一粒芥子大小的魂魄。
薛懷只覺得腦袋裂開,痛如刀絞,就要抬起雙手,陳平安立即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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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抓住薛夫子的胳膊,幫忙穩住對方那一口純粹真氣,不至于在人身天地內翻江倒海,如洪澇水患一般傷及體魄根本。
片刻之后,薛懷滿頭汗水,苦笑道:“陳山主,是我先前著了道?”
陳平安笑道:“是對方有心算無心了,何況還是一頭精通迷魂術的上五境鬼物,薛夫子其實不用過于自責。”
其實是陳平安瞎蒙的,倒也不全是亂猜,燈下黑之人事,往往離燈火最近。
反正這種事情,陳平安很熟悉了。
那么在蒲山能夠接替黃衣蕓的人選,也就一手之數,除了輩分不高但是極有聲望的薛懷,其實還有蒲山掌律檀溶,還有那個祖師堂管錢的,葉蕓蕓的兄長。所以在山門口,陳平安故意聊起金石一道,本就是為了能夠與老元嬰借機多聊幾句,好讓小陌暗中多觀察幾分。
總得有些人,得比壞人更聰明些,才能有更多的好人有好報,就可以讓更多好人做好事,能夠可以完全不計后果。
薛懷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點點頭,默然抱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