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老將軍嘖嘖道:“那可是一位大美人啊,云窟福地的花神山胭脂榜,也就是姜老宗主不敢把她列入其中,不然躋身正評前三甲,跑不掉的。看來這次沒白來。”
老人抿了一口酒,笑瞇瞇道:“把持得住?”
陳平安無言以對。
姚仙之終于找到機會了,調侃道:“換成我,面對那么一位國色天香的山上仙師,還是一位女子止境武夫,肯定情難自禁,夜不能寐。”
陳平安笑呵呵道:“夜不能寐?輾轉反側是吧,小心傷到腰,那就雪上加霜了。仙之你可以啊,倒是個好人,原來是不愿意禍害姑娘,怕娶進門守活寡?”
姚仙之差點憋出內傷,只得喝了一大口溫熱黃酒。
老人笑問道:“既然你們都是大宗師,可有切磋?”
陳平安點點頭,“贏了。”
老人又問道:“要是對上那個吳殳呢?”
陳平安想了想,還是點頭道:“能贏。”
只是會贏得不輕松,吳殳畢竟是一位在歸真一層打熬多年的止境武夫,陳平安除了全部撤掉手腳上邊的符箓禁制,還要多出一份分勝負的心態,徹底放開手腳與之問拳。
如今陳平安與人問拳,大致可以分出四種情況。
壓境,不壓境,身上有無符箓禁制,以及最后一種“現出真身,城頭姿態”。
劉宗輕輕敲門,推門而入,搓手笑道:“什么贏了能贏的?”
姚仙之又倒了一碗酒給劉宗,說道:“我們在聊黃衣蕓和武圣吳殳呢。”
劉宗晃著酒碗,聞著酒香,轉頭望向不再喝酒伸手烤火的青衫刀客,瞥了眼對方腰間的疊放狹刀,問道:“你那個開山大弟子,什么時候躋身止境?”
陳平安微笑道:“已經是了。”
劉宗一口飲盡碗中酒水,愁得整張老臉都皺在一起,猶豫片刻,小聲道:“其實一直想要找個機會,與黃衣蕓問拳一場,可惜上次在桃葉渡見面,她是以蒲山山主身份,去跟咱們陛下談正事的,我不好開口。現在嘛,何必舍近求遠,是也不是?”
陳平安笑道:“就等劉老哥這句話了。”
劉宗苦著臉道:“我才是金身境,無法覆地遠游,在船上問拳也不合適,到了仙都山再說?”
陳平安說道:“不用那么麻煩。”
剎那之間,改天換地,唯有一只火盆依舊,四人仍然圍爐而坐,但是除此之外,天地再無余物,
四人與那火盆,皆如虛蹈太虛,好似懸停在一處無盡蒼茫的遠古秘境之中。
姚仙之輕輕跺腳,腳下漣漪陣陣,就像踩在了一處平靜湖面之上。
陳平安站起身,一步橫移,站在了距離火盆百丈之外的虛空中,一手負后,一手遞掌,微笑邀請道:“武夫劉宗,只管出拳。”
劉宗坐在原地,頭皮發麻,如坐針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