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流注故作鎮定,撫須微笑道:“這位道友,真是不走尋常路。”
一個能夠趴在葡萄架上半天的修士,自己竟然從頭到尾毫無察覺,絕對不可力敵!
崔東山一個翻轉身形,雙手抓住葡萄架,飄然落地,抖了抖袖子,背靠一根葡萄架木柱,“行了,不與你們兜圈子,我還有正事要忙。”
崔東山望向那個老元嬰,“我家先生擔心你說不清楚,會在戴塬這邊畫蛇添足,所以才讓我跑這一趟洛京,事實證明先生是對的,你章流注確實自作聰明了,沒關系,既然我來了,就由不得你們倆糊涂或是裝糊涂了。”
崔東山轉頭望向那個戴塬,直截了當說道:“戴塬,想不想在百年之內,當個青篆派眾望所歸的第八代掌門?順便再能者多勞,兼任這虞氏王朝的首席內幕供奉?”
戴塬神色尷尬,哪里跑來的瘋子,在這邊大放厥詞。
崔東山見他不說話,笑著點頭:“很好,就當你默認了。”
在與章流注說道:“至于章首席,在小龍湫的官帽子,已經夠大了,封無可封,總不能當那山主吧,畢竟是個外人,于禮不合。沒有了林蕙芷和權清秋,大龍湫又不是真的無人可用了。”
章流注臉色微變,這等小龍湫頭等密事,此人豈會知曉?!
崔東山微笑道:“我家先生說了,作為你這趟洛京之行幫忙捎話的酬勞,他可以在小龍湫那邊幫你說句公道話,允許你保留首席客卿的頭銜,再去大崇王朝謀個官場身份,例如……國師?所以你離開洛京后,不用立即返回小龍湫,直奔大崇王朝好了,去找那個叫蔡釉君的工部侍郎,就說自己是周肥的山上朋友,愿意暫時給他當幾年的幕僚賬房,先生讓我提醒你,心急吃不了熱豆腐,先花幾年功夫,耐著性子摸清楚了大崇廟堂的官場底細,章首席,這就叫?”
章流注立即接話道:“磨刀不誤砍柴工!”
一壺龍湫酒,喝得老元嬰心腸滾燙,好像那個大崇國師,已是落袋為安的囊中物了。
至于眼前這個自稱“東山”的道友,既然是陳劍仙的得意學生,那就是半個自家人了。
關鍵是那位陳劍仙好似未卜先知的代為鋪路,剛好是章流注心中所想,那個蒸蒸日上的大崇王朝,正是老元嬰最想去一展身手的最佳“道場”。
與此同時,章流注對那個好似可以輕易看穿人心的陳劍仙,敬畏更多。
再聯系到小龍湫野園內的那場變故,章流注總有一種錯覺,那位劍術通玄的陳大劍仙,心性、手法、氣度,仿佛更像野修。
翻手為云覆手為雨,頃刻間就讓小龍湫兩位元嬰譜牒修士,淪為階下囚,如今還被龍髯仙君拘拿去了中土上宗,生死不知。
崔東山點頭贊許道:“孺子可教,前途無量。”
然后崔東山抬起一只袖子,揮了揮那份久久縈繞不去的女子脂粉氣,嘖嘖道:“你們兩位,都是所謀甚大的地仙修士,要潔身自好啊,要好好修身養性啊,尤其是與那些譜牒女修,少喝花酒,少打神仙架,留點氣力,攢點口碑。不然一個未來的大崇國師,一個青篆派的第八代掌門,給外人的最大印象,竟然是那花叢,就有點不像話了。如今桐葉洲山上,說大很大,說小很小,好事不出門,壞話傳千里。”
戴塬瞥了眼章流注,章流注端坐原位,目不斜視。
崔東山伸出一根手指,朝兩位地仙指指點點,“先生與我,可不希望將來自家山頭的座上賓,都是些常年混跡于脂粉窟中、風流帳里和石榴裙下的英雄好漢。”
章流注有些悻悻然,心中大罵戴塬誤我!
在認識戴塬之前,老夫是出了名的修行勤勉,哪里認識半個譜牒女修、狗屁仙子。
崔東山拍了拍手掌,笑道:“就像章首席方才說的,那咱仨就勠力同心,精誠合作?”
章流注與戴塬都起身行禮,信誓旦旦,只差沒有對天發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