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喊了一遍,毫無回應。
干脆直呼其名喊那吳霜降。
依舊沒有動靜。
陳平安瞥了眼小陌,小陌面無表情。
避暑城一座學塾,有個瞧著年輕容貌的教書先生,月下散步,雙手負后,看著一副親筆手書的楹聯。
上梁巧遇紫微星,豎柱幸逢黃道日。
這位不起眼的教書先生,是劍氣長城的本土人氏,因為是練氣士,卻不是劍修,所以早年一直在玉璞境劍修孫巨源的宅子里當差,這些年就住在學塾里邊,去年剛收了個書童,其實是那可憐至極的天生“瘟神”出身,跟隨一位扶搖洲修士游歷至此,只不過少年自己并不知曉此事,如此一來,才能神不知鬼不覺。至于那個云游修士,自然也是個一問三不知的牽線傀儡。
不是不可以循著那條線,做些大道推演,只是這位教書先生暫時還不想泄露身份,就直接選擇將其斬斷。
反正他只需要用猜的,都比那算卦更準確。
聽到兩聲吳宮主和一聲吳霜降之后,教書先生嘖嘖道:“莫不是個傻子。”
第二天清晨時分,陳平安就去了酒鋪那邊,剛剛開門沒多久,一大早沒什么生意,丘垅和劉娥,還有馮康樂和桃板都在,圍在一張桌上,閑著聊天。
昔年的少女,已經嫁為人婦的劉娥驚喜道:“二掌柜!”
丘垅也是滿臉笑意,只是比自己媳婦相對矜持些。
陳平安笑道:“回頭你們在避暑城那邊開酒鋪,我可能無法親自到場道賀捧場了,不過新酒鋪的匾額、對聯什么的,全部包在我身上。”
劉娥趕緊給二掌柜施了個萬福,丘垅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。
早年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屁孩馮康樂,都是大伙子了。
桃板去了趟灶房那邊,很快就給二掌柜拿了一碗面條過來,繃著臉不說話,馮康樂埋怨道:“二掌柜,怎么才來啊?”
陳平安接過那碗蔥花面和一雙筷子,輕聲笑道:“沒法子,很多事情,由不得自己怎么想就怎么來。”
馮康樂點頭道:“也對,我倒是想著掙大錢,這么些年也沒能掙著幾個錢。”
一個趴桌子,一個單手托腮,就那么盯著久別重逢的二掌柜。
他們不是修道之人,從孩子變成少年,再從少年變成年輕人,都那么快,好像就是眨眼功夫的事情,想來變成中年人,也不會慢了。
陳平安卷了一筷子面條,笑道:“看我吃能飽啊?”
桃板咧嘴一笑。
馮康樂問道:“離開這么久,會不會想酒鋪啊?”
陳平安點頭道:“會的。”
鄭大風打著哈欠走來酒鋪這邊。
今天酒鋪的第一位客人,讓陳平安大為意外。
是個風流倜儻的年輕人,窮酸書生模樣,還是一身黑衣裝束,此人見著了陳平安,就用了個飛升城誰都沒聽過的稱呼,興高采烈道:“好人兄!”
陳平安放下筷子,“呦,是木茂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