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納蘭彩煥知道山水窟不是久留之地,左手賣出家當,右手收回神仙錢和天材地寶,很快就掙了個盆滿缽盈,當然她不敢都收入囊中,只收取兩成利益,其余的,都交給文廟管錢的一位君子,好像如今高升了,就在扶搖洲一座書院當副山長,不是納蘭彩煥嫌錢多,而是擔心被某人秋后算賬。
雖然那個年輕隱官并未約束她什么,納蘭彩煥的生財之道,還是會拿捏分寸,不敢越界行事。
等到掏空了山水窟的底蘊,之后她就一路往北游歷,先后去了金甲洲和流霞洲,還是一路游歷一路買賣。
只說納蘭彩煥身上,光是方寸物,就隨身攜帶了六件,何況還有兩件咫尺物。
納蘭彩煥笑問道:“咱們那位隱官,于你云簽和雨龍宗,可是有大恩大德的,想好了嗎,將來是怎么個報答法子?”
云簽一聽說此事,便顯得很有一些主見了,只是她正要開口言語,便聽納蘭彩舊態復萌,開始說那些不正經的言語,“不如爽利些……以身相許?見不著人又如何,你們雨龍宗,不是相傳有一門極難修煉成功的不傳之秘嗎?聽說連你師姐都未能學成,倒是你,誤打誤撞,傻人有傻福,好像是被譽為……‘芙蓉暖帳,**境地’?”
云簽嘆了口氣,干脆就不搭話了。
那位年輕隱官,何等運籌帷幄,何等高自標持,只可惜至今未能親眼一見。
夜游之人,披星戴月。
不知為何,云簽聽過了一些劍氣長城的傳聞,每每想象一位年輕外鄉人在那酒鋪,于人聲鼎沸的喧鬧中,她反而覺得,當他低頭飲酒時,會顯得格外孤單。
云簽與納蘭彩煥各懷心思,一并走出祖師堂。
沒過幾天,就有貴客登門,云簽都不陌生,是那春幡齋劍仙邵云巖,和梅花園子的酡顏夫人。
如果再加上劉氏的猿蹂府,昔年倒懸山的四座私宅就算湊齊了。
酡顏夫人要走一趟寶瓶洲的南塘湖青梅觀,打算見一見那個周瓊林。
身邊沒有劍仙的保駕護航,酡顏夫人自己哪敢一個人四處亂逛。
于是就路過了那個“改朝換代”的雨龍宗,對于納蘭彩煥莫名其妙成為宗主,酡顏夫人倍感驚訝,邵云巖對此事是早早知道的,所以并不意外。
到了雨龍宗,酡顏夫人跟云簽聊往事,邵云巖則跟納蘭彩煥并肩而行,昔年春幡齋賬房,除了他們兩個,還有晏溟,此外韋文龍打下手,米大劍仙負責看大門。
邵云巖笑道:“其實也沒過去幾年,卻有恍若隔世之感。”
納蘭彩煥一笑置之,除了跟她談錢,就沒啥感興趣的了。
邵云巖以心聲說了些事情,納蘭彩煥滿臉震驚,脫口而出道:“什么?!當真?!”
陳平安竟然能夠在城頭刻字?!
邵云巖笑道:“信不信由你,大不了你回頭自己去看一眼,反正沒幾步路。”
納蘭彩煥重重嘆了口氣,無奈道:“這有什么信不信的,擱在那家伙身上,什么怪事都不奇怪。”
說實話,納蘭彩煥還真對那個年輕隱官犯怵,不比酡顏夫人好多少。
她們倆都在對方手上吃過結結實實的苦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