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來到一處半山腰,有個老和尚帶著一位小沙彌下山,路遇女子,老和尚只說是山下的老虎能吃人,不可親近,必須避讓。
返回山中時,小沙彌神色赧然,摸了摸自己的那顆小光頭,與師父說了一句,一切物我都不想,只想山下那吃人的老虎,心上總覺舍他不得。
陳平安忍住笑。
之后返回山中破敗寺廟,天寒地凍時分,老和尚竟然劈砍木胎佛像為柴,直接開始生火取暖,轉頭望向借宿寺廟那位進京趕考的青衫書生。
陳平安搖頭道和尚你做得,我做不得。
老和尚就問怎就做不得了,從來拜佛不是拜己嗎。
陳平安只是紋絲不動。
于是這副師徒下山上山、老和尚返回寺廟劈佛像燒柴的畫卷,就這么一直循環反復。
最后是小陌看不下去了,忍不住與那老和尚說了一句。
老和尚這才起身而笑,與小陌低頭,雙手合十。
雨后道遇一老媼,衣襤褸而跨駿馬,鞍轡華美,顯得有些不倫不類。
老媼神色和藹,趕緊停下馬,溫聲問道:“公子何往?”
陳平安說是往郊外探親去,老媼說道:“路途積潦,且多虎患,不如隨我去寒舍暫作休歇,翌日早行,得從容也。”
陳平安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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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揖致謝。
老婦人策馬緩行,領著兩人沿著一條僻靜小徑,行出約三四里,隱隱見林間燈光,老婦人以鞭指向燈光,笑言至矣。
屋內可謂家徒四壁,除了木板床和桌子,只有墻上掛了盞燈籠,有婦人緩緩抬頭,掠鬢,面容慘淡,之后老婦人待客之物,卻頗為豐盛,皆是魚肉,只是以盆代壺,需要陳平安和小陌折樹枝為筷子,只是魚肉和米飯皆冷,尋常人難以下咽,不過對陳平安來說,不算什么。飯后陳平安坐在桌旁,泥土地面崎嶇不平,方才桌子就歪歪斜斜,陳平安就去屋外林中,劈柴作木塊,墊桌腳,老嫗道了一聲謝,婦人則就燈捉虱,陳平安也不問清苦人家,為何菜肴款待如此之盛,只是掏出旱煙桿,開始吞云吐霧。婦人數次凝眸看來,欲語還休。
陳平安問道:“敢問老嬤嬤,如今是什么時節了?”
老嫗笑答道:“中元節剛過,先前飯菜,正是主人家送的。”
陳平安恍然點頭,起身告辭,因為就一間屋子,借宿不便,不過嘴上只說趕路著急。老嫗挽留不住,只得說道:“公子沿著先前道路行出五十余里外,有驛站,我那夫君就在那邊當差,駝背跛腳,很好認的,懇請公子煩為致聲,催促他急送些銅錢回來,只說家中衣食都盡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