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先生笑道:“她哪里做得成,是她師父動的手。”
韓-光虎嘖嘖稱奇道:“全是些奇人怪事。”
曾先生點頭道:“既然是萬年未有之大格局,那就肯定是大魚看甚大網都迸出了。”
韓-光虎說道:“有機會,一定要見識一下陳平安的拳腳,到底有幾斤幾兩。”
曾先生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半個徒弟的簡明,重新眺望遠方。
天下武夫誰敵手。曹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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缺月疏桐,風吹暈生,窸窣古莽,山河同照。
下一刻,天地景象驀然如一顆銅錢翻轉,再無那棵梧桐樹。
只見一位白衣飄搖的青年,身軀龐然,盤腿坐在一片金黃樹葉之中,身形如山岳巍峨,那些落葉如金色之海。
年輕面容,神色顯得卻極為老態,尤其是一雙眼眸,一金黃一雪白,如日月共懸。
相比之下,一襲鮮紅法袍的年輕隱官,和手持行山杖的小陌,就像兩粒芥子,漂浮在海面上。
陳平安此刻腰懸雙刀,掌心抵住刀柄,一把夜游長劍,懸停身側,仰頭看著那位身軀便是鎮妖樓的古老存在。
記得之前在蠻荒天下,憑借三山符,曾經路過一座大岳青山,好像那位山君的相貌,與眼前這位,便有七八分相似。
道號碧梧的大岳山君,重瞳八彩,披發,身穿絳衣,腳穿一雙草鞋,一身古幽道氣。
只是不知那山君碧梧,與這棵梧桐樹又是什么關系。
按照文廟最早的記錄,相對比較簡單,在那些老黃歷的前邊,將天地間的某些存在,粗略劃分為“神異”“古怪”兩種。
小陌輕輕旋轉手中綠竹杖,微笑道:“道友,法相這么高,看得我脖子酸。”
這次游歷,也就是跟在公子身邊,小陌才這么好說話,如果是在萬年之前,早就試著來一次刨根見底了。
遠古時代,何其天高地闊,疆域之廣袤,五座天下加在一起,版圖也遠遠沒有達到之前的規模,其中人族的數量,早期根本就不值一提,所謂的繁衍生息,開枝散葉,不過是茍延殘喘,勉強求活罷了。等到術法如雨落人間,各種出身的修士如野草一般蔓延,而人族作為先天最適宜修行的萬靈之首,簡直就是“天生道人”一般,以至于幾乎所有的種族,想要成為地仙,通過兩座飛升臺,想要生生不朽,都需要煉形為人,才能在修行一事上走得高遠。
可作為妖族出身的小陌,最終依舊是人間大地之上,站在最高處的那一小撮“道人”之一。
它笑了笑,縮小身形,變成與兩位不速之客同等身材,一雙眼眸也恢復正常,一身碧綠法袍,唯有兩只袖子極長,它一步跨出,拖曳兩只大袖,徑直來到金色落葉地界的邊緣,不再向前多走半步路,雙袖筆直落地,自我介紹道:“道號青同。”
它只見那位黃帽青鞋綠竹杖的飛升境巔峰劍修,瞇眼笑道:“小陌,道號喜燭。”
青同看了眼那一襲鮮紅法袍,除了懸停一把長劍,還有張符箓,因為陳平安在最后一場幻境天地中,滯留太久,是第十一張符箓了。
青同感慨道:“多年沒有見到這種‘忽然符’了。”
陳平安說道:“忽然符?好名字。”
按照《丹書真跡》記載,稱之為白駒過隙符,別稱月符。
每當一張符箓燃燒殆盡時,便有一匹白駒跳躍一閃而逝狀。
青同點頭道:“這張符箓,是陸掌教首創,脫胎于道祖的那張大符‘萬年橋’,當年被陸掌教取名為‘忽然符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