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那浮萍劍湖,就出了一封邸報,用了一個別洲修士注定會目瞪口呆、但是北俱蘆洲卻很習以為常的措辭,說既然沒有人承認自己拆掉了瓊林宗的祖師堂,那我們浮萍劍湖就只好被潑臟水了,既然解釋不清楚,那就不解釋了……
問題在于瓊林宗就沒招惹過浮萍劍湖啊,甚至都沒懷疑過酈采,潑什么臟水,你這位女子劍仙到底在解釋個啥?
殷侯之所以有此想法,是因為那個杜俞,當初做客自家龍宮,坦言說自己招惹了瓊林宗。
然后杜俞離開蒼筠湖沒幾天,瓊林宗就遭受了這么一場飛來橫禍。
天底下真有這么巧的事情?
陳平安氣笑道:“這也能算到我頭上?”
是那劉景龍,榮暢聯手柳質清,幾人合伙做出來的勾當,關我屁事。
陳平安轉頭望向藻溪祠廟那邊。
曾有俊美少年,站在一處翹檐上,腰間系有一根泛黃竹笛,是黃鉞城的何露,與那寶峒仙境的晏清,是山上的金童玉女。
何露,晏清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,譬如朝露去日多苦。海晏清平。都是好名字,湊在一起,就像……一句命定的讖語?
之后被自己帶出劍氣長城的九個孩子,又有小胖子程朝露,和那何辜。
既有那“所幸平安,復見天日,其余何辜,獨先朝露”。猶有那“至安之世,法如朝露,純樸不散”。
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吧。
陳平安回過神,說道:“蒼筠湖先前沒有對杜俞落井下石,反而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殷湖君還是很厚道的。”
殷侯笑容牽強,其實聽著也不像是什么好話。
那就當好話聽吧。
殷侯心聲問道:“能不能與陳劍仙問個真實姓名?”
自己總這么提心吊膽,也不是個事兒。
那位青衫劍仙竟然真的報上了名字、籍貫。
“真名陳平安,來自驪珠洞天。”
殷侯一瞬間就被震驚得無以復加,悚然一驚,心湖如驚濤駭浪,咽了口唾沫,支支吾吾,含糊不清道:“陳先生是文圣老爺的那位關門弟子?”
殷侯故意不提那個更驚世駭俗的劍修身份。
陳平安會心一笑,點頭道:“當然是。”
殷侯這家伙是在提醒自己呢,你陳平安可是一位正兒八經的儒家子弟,道統文脈,是一位讀書人,小夫子,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,有辱斯文?
陳平安手持行山杖,轉頭笑問道:“連你都聽說過驪珠洞天了?”
殷侯點頭道:“當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