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笑道:“我當然信得過殷湖君。”
去往龍宮之前,就早已看過那處嶄新水仙祠的山水氣數,更換了主人之后,確實氣象一新,依舊是掛那塊“綠水長流”的匾額,虧得當年自己竭力阻攔杜俞,勸他不能太掉進錢眼里就出不來,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……不然估計那塊祠廟匾額,如今已經更換位置了。
如今那條藻溪,溪底水藻叢生,每枝長達數丈,美如鳳尾,溪澗清澈見底,隨流飄蕩,裊娜可愛。
而腳下這條道路旁的溪澗,雖說不能與藻溪媲美,卻也算是變化極大了,兩岸再不是雜草叢生的慘淡光景,鵝卵石鋪就而出的道路,平坦且清潔,都可以讓一架馬車通行了,當年渠主祠廟卻是距離市井不過數十里山路,都會落個香火凋零的處境,以至于連那祠廟里邊的神像,都無法承載神光,只能在水府這邊,年年拆東墻補西墻,借債度日,都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,她積攢了多年的陳年舊賬,但是偏偏能夠借著香火,也算她的能耐了。
陳平安問道:“她那只瀲滟杯,是不是來自清德宗?”
殷侯點頭道:“陳劍仙好眼光,此物確是早年道門清德宗的禮器之一。”
陳平安調侃道:“結果就被這位渠主娘娘拿來承載**湯,附著桃花運?”
殷侯頓時臉色尷尬起來。
到了水仙祠外,過門不入,陳平安帶著殷侯一起縮地山河,轉瞬間,雙方就來到了一條鄰近蒼筠湖的挑礬古道。
陳平安徒步走在山間,問道:“按照本地縣志的地理輿圖記載,這里好像叫打石山,附近是不是有處跳尖尾?”
殷侯愈發吃不準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打算,只能是點頭道:“陳劍仙半點都不貴人忘事。”
陳平安手中多出一根行山杖,輕輕戳地,打趣道:“拍馬屁這種事,真心不適合殷湖君,接下來咱倆就別相互糟心了。”
登上山頂,陳平安俯瞰四周,可以看到遠處那條白劍瀑,一條白水,似劍倒掛。
附近有山頭盛產瓷土,燒造而出瓷器,可以裝船沿著藻溪,用水路遠銷各地。
殷侯試探性問道:“陳劍仙是不是去過一趟鎖云宗?”
這場動靜極大的問劍,已經在北俱蘆洲傳得沸沸揚揚了。
太徽劍宗的年輕宗主劉景龍,與一位姓陳的不知名劍仙,一起登山養云峰,將一座底蘊深厚的宗門,拆掉了祖師堂。
仙人魏精粹,即便祭出了一把壓箱底的奔月鏡,依舊未能接下劉景龍的那場問劍,如今乖乖閉關養傷去了。
只是不知為何,沒過多久,鎖云宗楊確親自下山,竟然主動與太徽劍宗締結盟約了,而且是以半個藩屬山頭自居。
陳平安自嘲道:“好事不出門,壞事傳千里。”
殷侯剛要說什么,突然記起先前陳劍仙的那句提醒,便又止住話頭,將那些確實挺惡心人的言語,咽回肚子。
殷侯又問道:“那么瓊林宗祖師堂?”
比鎖云宗晚一些,瓊林宗祖師堂那邊又有一場異動,只是相對聲勢不大,瓊林宗不遺余力試圖掩蓋此事,但是以瓊林宗在北俱蘆洲山上的有口皆碑,好友遍及一洲山河,怎么可能會沒有人幫著“仗義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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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”?
雖說到底是誰做的,至今還是個謎,唯一可以確定的,是劍修所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