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所以會出現這樁怪相,在于南婆娑洲的龍象劍宗,通過醇儒陳氏的書院邸報,將一個消息,昭告天下。
龍象劍宗既認人,也認牌子,但是唯獨不認山頭。龍象劍宗會酌情考慮,要不要幫忙解決掉那個麻煩,幫忙渡過某個難關。做成了,就會收回玉牌,未能幫上忙,以后再說。
簡單來說,就是這些得自倒懸山春幡齋的玉牌,是可以代代相傳、“世襲罔替”的。但是如果這些牌子落在了宗門、仙府,手持玉牌,來求龍象劍宗辦事,對不住,玉牌留下人離開。
在這之后,謝松花、宋聘和蒲禾等,這幾位去過劍氣長城的劍仙,也都有所回應,既像是與龍象劍宗交相輝映,也像是在……搶買賣?
云簽知道這些真相后,點頭道:“難怪會變得如此值錢,真是救命符了。對于浩然修士來說,就算留著玉牌不用,代代相傳下去,就會是一種對仇家的無形威懾。只是這種玉牌對宗主你來說,好像不是特別需要吧?”
納蘭彩煥白眼道:“你是不是傻,有了這塊玉牌,將來雨龍宗真有要緊事,比如需要找幫手,或是一些個我們不宜露面的事情,就可以去找陸芝,不然就是宋聘,尤其是那個路子很野的蒲禾,讓他們幫忙砍人啊。”
云簽恍然大悟,嘆了口氣。果然自己只當個擺設掌律,納蘭彩煥來當宗主,是對的。
納蘭彩煥轉頭望向窗外,就要開春了,雨龍宗地界卻有一場大雪。
遙想當年,那個年紀輕輕卻身居高位的家伙,就是在春幡齋議事堂內,單手托腮,那么怔怔看著門外的那場鵝毛大雪。
他娘的,納蘭彩煥現在回想起來,竟然還幾分人模狗樣呢。
歷史上第一條去往倒懸山的跨洲渡船,是南婆娑洲的“枕水”。
第二條,是扶搖洲一個名叫云渡山的宗門,渡船名為“俯仰”。而第三條渡船,便是桐葉洲的“桐傘”,沉沒于一場海難。
劍氣長城那邊,曾經為此有過一場遙遙祭奠。
甚至就連北俱蘆洲的一洲祭劍,都脫胎于此。
只是這種,歲月悠悠,時日太久,如果不是那位年輕隱官,當年吃飽了撐著,仔細翻閱過躲寒行宮的每一本檔案書籍,然后在那場議事途中親口說出。否則就連納蘭彩煥都不清楚了。
納蘭彩煥大搖大擺離開屋子。
云簽繼續修行,她突然驚駭發現,一個陌生男子,從云霧中走出,青衫長褂,身材修長,神色溫煦。
云簽匆忙從那蒲團之上站起身,怒容道:“你是何人,膽敢擅闖雨龍宗!”
不是一位道法通玄的飛升境大修士,豈能擁有這等匪夷所思的神通?難不成是某位隱藏在廣袤大海中的蠻荒余孽?
只見那個青衫背劍的男子,輕輕提起手,手中握有一塊玉牌,古篆隱官二字,笑道:“云簽宗主,我叫陳平安,曾是劍氣長城隱官。”
云簽極其意外,不過她仍是皺著眉頭,搖頭道:“僅憑此物,如何能夠證明身份,道友就當我那么好糊弄嗎?”
陳平安說道:“我曾經請春幡齋邵劍仙,轉交一封密信給你,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。”
他雙指并攏,憑空書寫出一封密信,字體大小、排列,細微筆跡,私章鈐印,皆一模一樣。
云簽長呼出一口氣,竟然真是那位素未蒙面的雨龍宗恩人,親臨此地!
云簽連忙行禮,若非眼前此人的出謀劃策,那么整個雨龍宗的香火,恐怕已經徹底斷絕了。
云簽試探性問道:“隱官為何用這種方式現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