仰止也不與青同客氣,說道:“每個種類,都來幾本好了。”
青同轉頭望向陳平安。
陳平安猜出心思,笑道:“要是你們倆能夠在禮圣的眼皮子底下,做成什么見不得光的勾當,也算本事了,我攔個什么。”
于是青同便放下心來,悄然施展一門術法,送給了仰止幾百本書籍。
仰止道了一聲謝。
然后仰止猶豫了一下,直愣愣盯住陳平安,說道:“先前我提議的那樁買賣,就真沒半點想法?”
陳平安笑道:“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談,但是你得預先支付兩筆定金,要是答應了,我以后會游歷中土神洲,就再來這邊喝酒,到時候肯定給你一個確切答復。”
仰止說道:“定金?你說說看。”
陳平安說道:“你那件法袍,使個術法,算是送我一件低劣的贗品,你可以事先剝離出去其中三四成最為關鍵的道法脈絡。”
仰止又問道:“說第二件事。”
陳平安笑道:“歸還南塘湖水。”
仰止疑惑道:“第二筆定金,就只是這個?”
陳平安說道:“梅府君真該聽聽這種話,什么叫家底殷實,這就是了。”
仰止說道:“我身上那件墨色龍袍,名為‘走水’,又名‘火煉’。”
“法袍有兩處不同尋常的神異,能夠讓七八頭蛟龍之屬的水仙后裔,走水必然成功,畢竟那些水路,皆在我一手掌控中,功效無異于大瀆走水,比如當初那條被抓去劍氣長城牢獄里邊的青鰍,從元嬰境躋身玉璞,就是靠走了這條捷徑,再者,‘走水’本意,你們這種讀書人最清楚不過。”
“兩件事,我都可以答應。”
見那陳平安明明開出了條件,自己也爽快答應了,這家伙反而又開始猶豫不決,仰止氣笑不已,不愧是個從避暑行宮走出的人。
仰止問道:“好奇一事,當年你跟離真打完那架,哪來的膽子,在戰場上挑釁我們?”
如果說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,是真有可能半點不怕的,可問題在于,論城府深重,眼前這個家伙,真不算差。
陳平安說道:“可以視為一種問拳。”
青同解釋道:“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,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,用來砥礪武夫一往無前的心境。”
仰止雖非純粹武夫,只是天下修行,道理相通,青同這么一說就明白了。
陳平安站起身,重新戴好斗笠,笑道:“下次一起結賬。”
“最好別來了。”
仰止揮了揮蒲扇,抬了抬下巴,示意陳平安身前桌上那只白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