況且此次跨洲為父親道賀,還有一個天大的意外之喜,父親為她面授機宜,指出了一條有望躋身上五境的陽關大道。
所以這趟重返紫陽府,是吳懿要與黃楮商議搬遷事宜,吳懿除了要掏空財庫,還會帶上府內半數的譜牒修士,聯袂去往桐葉洲,靜待一事。說是“商議”,其實就是吳懿一聲令下,紫陽府照做便是了。至于剩下半座空殼一般的紫陽府,吳懿會承諾府主黃楮,以后這邊大小事務,都無需過問她這個開山鼻祖了,她也絕對不會插手半點,等于是徹底放權給了黃楮,讓一個有名無實的府主,真正開始手握權柄,足夠黃楮在黃庭國境內呼風喚雨了。
聽說老祖的那個決定后,黃楮在內眾人,面面相覷。
老祖這是鬧哪出?年夜飯還沒吃呢,這就開始分家了?
吳懿手指輕輕敲擊椅把手,抬起腳尖,一下一下踩踏地面。
黃楮心一緊,立即說道:“我這就去取祖師堂譜牒,任由祖師挑選弟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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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黃楮就拿來一本冊子,畢恭畢敬為開山祖師雙手奉上。
吳懿攤開那本紫陽府譜牒,看見上邊順眼的人名,她便伸出一根手指,將其圈畫出來。
大堂內,可謂落針可聞,只有老祖師窸窸窣窣的翻書聲,黃楮大氣都不敢喘,只是心中稍定幾分,因為祖師在譜牒冊子前邊圈畫不多,反而是那些居中書頁,選人最多,這就意味著未來紫陽府,龍門、觀海兩境的中堅修士、供奉,大多都會留下。如果老祖當真愿意信守約定,此后不再插手府上事務,遠游桐葉洲,對黃楮這個形同傀儡的府主來說,確實是一件天大的好事。
吳懿依舊維持低頭看書的憊懶姿態,只是一個驟然間的視線上挑,黃楮卻已經視線低斂。
吳懿將那本冊子隨手丟還給黃楮,再抖了抖袖子,“除了黃楮都退下,各忙各的去。”
黃楮將譜牒冊子收入袖中,屏氣凝神,等著老祖發號施令。
吳懿站起身,走下臺階,黃楮后退幾步,再側過身,等到老祖與自己擦肩而過時,才轉身跟上。
吳懿臉色不悅,問道:“蕭鸞這趟不請自來,她到底想求個什么?”
黃楮硬著頭皮答道:“口風很緊,我與她兩次見面,都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,她只說要與老祖面議。”
吳懿臉色愈發陰沉,對那白鵠江水神娘娘,她根本就不當一回事,當年蕭鸞頭回拜訪紫陽府,吳懿就曾讓她難堪至極,如果不是陳平安當時打圓場,幫忙緩頰,那會兒吳懿原本已經打定主意,要讓這個有“美人蕉”美譽的蕭夫人,在自家大堂內,喝酒喝到吐的,不是都說你這位江神娘娘雍容華貴、儀態萬方嗎?那我就讓蕭鸞丑態畢露,讓那些將你視為畫中神女的裙下之臣,一想到那幅“美不勝收”的畫卷,會作何感想?
曾經有一位外鄉元嬰老神仙,路過黃庭國,乘船渡江,與好友月下飲酒,興之所至,投酒杯入水,幻化成一只白鵠。
后來跟黃庭國的開國皇帝,有過一段露水姻緣。
而那位元嬰修士的“好友”,正是吳懿的父親,萬年老蛟程龍舟,與這位云游至此的道士虛心請教道法。
所以在吳懿眼中,這位來歷不正、毫無出身可言的白鵠江水神娘娘,也配與自己平起平坐?
只是至今,吳懿也不知曉那位道人的真實身份,連個名字都不清楚。
只記得那中年容貌的外鄉道士,黃衫麻鞋,背劍執拂,確實仙風道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