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尚真說過,倪元簪精通三教學問,看書無數,只是被藕花福地的大道壓制,使得一顆澄澈道心只是有了個雛形,最終才會被老觀主“請出”福地。
何況陸沉也曾泄露天機,說過了女冠吾洲的成道之路。
青同佩服不已,不愧是白帝城鄭居中,真敢想,真能想。難怪會糾結那個“我是不是道祖”的荒誕問題。
青同問道:“聽說喜好此道的漁翁,還有事先打窩的講究?”
陳平安嗯了一聲,“一般是為了釣大魚,不過在湍流急水里邊打窩,其實也沒有問題,找堆石頭就行了,都能聚魚。”
青同試探性問道:“這個說法,有無深意?”
陳平安說道:“對你來說,沒有深意。如果換成陸沉、倪元簪聽了,估計就會心有戚戚然。”
青同也沒有反駁什么。
只見陳平安再次提竿散餌,然后重新拋竿入水。
而那邊呂公祠舊址的院內,剎那之間云霧升騰,三頭女鬼瞬間陷入白霧茫茫中,環顧四周,伸手不見五指,抬頭再看,明明尚未黃昏,卻已明月當空,耳邊依稀可聽見更夫敲梆子、以及好似兵卒傳夜聲響,再下一刻,她們眼前視野豁然開朗,出現了一座深水長橋,橋那一段,是一座朱紅色高門府邸,一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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巍峨,兩廊森列,門外那座石猊欲怒,猙獰可怖,更有一隊披甲武卒,在廊下依次排開,霜戟生寒,又有兩位衣紫衣官袍,一人身材修長卻骨瘦如柴,一位白胖微須,腰系玉帶,雙方聯袂跨出大殿,大搖大擺走下臺階。
三頭女鬼身后遠處,站著那撥山澤野修,其中一位錦衣老人,與那兩位淫祠神靈,遙遙抱拳笑道:“有勞兩位大仙出手了。”
大驪朝廷曾經裁撤一洲淫祠無數,一些個服管的,且身世清白,大驪往往另有安排,可終究還是有一些不服約束的,尤其是來歷不正,經不起大驪禮部和刑部勘驗、稽查的,就只能是舍了祠廟和塑像不要,各找門路茍且偷生了,雖說沒了基業,不光是金身搖晃,還會矮了一大截,可總好過被大驪禮刑兩部官員和那些隨軍修士翻舊賬,當場打砸了金身。而且就算是淪為孤魂野鬼,可只要能夠在那些藩屬小國的山野僻靜處,重建祠廟,得了香火,就可以重新拼湊金身,如今大驪朝廷已經只剩下鼎盛時的半壁江山,以那條大瀆為界,寶瓶洲的整個南邊,都已紛紛復國了,夢粱國、青鸞國這樣的地方,不敢久留,但是總有其它去處,可以作為棲身之所。
而憑借殺人越貨起家的山澤野修,有一道鬼門關,就是收取弟子,當然是那種入室弟子。教會徒弟餓死師傅?甚至可能是打死師傅,只好不傾囊相授,將殺手锏藏私,絕不傳授壓箱底的手段,不讓弟子盡得真傳,再就是讓弟子立心約發毒誓,再以秘術控制。不然如果身邊沒有幾個幫手,又很容易勢單力薄,難掙大錢。
這就為什么譜牒修士,成為山澤野修很容易,但是山澤野修,卻很難成為譜牒仙師。
那位錦衣老者,境界不高,只是觀海境修士,但是心思活絡,很快就勾搭上了這兩位真身是一蛇一豺的淫祠“大仙”。
雙方可謂一拍即合。
兩位淫祠大仙,需要借助這個練氣士,幫忙跋山涉水,重新尋找道場,好一路避開那些文武廟和城隍廟,以及各地朝廷封正的山水正神。作為回報,兩尊大仙會幫著那撥山澤野修解決一些小麻煩,就像今天這種情況,還是樂于出手的,捉了鬼再吃鬼,兩位大仙是可以助長道行、淬煉金身的。
瘦高大仙走上長橋,站定后,沉聲道:“敢有不伏者,押入酆都城。”
一旁白胖大仙聲如炸雷,怒斥道:“小小鬼物,作惡多端,還不趕緊伏法,跪地磕頭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