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自縊身亡的吊死鬼,一個投水自盡的溺死鬼,都已花容失色,最后出現的那位女鬼,相對道行最高,心性也更為堅韌,明知對方是淫祠神靈出身,她仍是冷笑道:“你們這種出身,更見不得光,不管是被縣里的城隍爺知道,還是被汾河神祠察覺,你們都別想走出此地。”
只是她難免心中悲苦,要是這夢粱國,依舊屬于大驪王朝,這些個四處逃亡的淫祠神靈,哪敢現身?
錦衣老者雙手負后,老神在在,微笑道:“所以說要在門口那邊布下法陣,好遮掩耳目嘛,你們一味托大,瞧不起我這個觀海境,先前不攔著,現在好了。至于這棟宅子的正主兒,我們打探過虛實,撐死了就是個龍門境,一本牡丹的花魅出身,是也不也?只是她敢來救你們?”
就在此時,有一個儒衫老者,走入這棟呂公祠遺址的古宅,微微皺眉,隨手打散那些云霧。
至于那三頭女鬼,一撥山澤野修,與兩頭淫祠神靈,老人只當沒看見,自顧自游歷此地。
最早的呂仙祠主殿,里邊供奉的呂公神像和那些彩繪從神,皆早已不見。
只能通過主殿的覆以歇山式琉璃頂,依稀看出當年的形制不低,大殿原本懸掛一塊皇帝御筆題匾的“風雷宮”,只是沒能懸掛多少年,換個朝代,自然而然就給摘掉了,好不容易由祠升宮,被打回原形不說,最后就連最先的祠廟,都未能維持下來,只剩下一座八卦亭和亭外的一塊夢字碑,勉強保住了原貌,好似相依為命。
那塊夢字碑,其實暗藏玄機,鏤空內里篆刻有一篇類似道訣的詩文,可即便有心人能夠發現,依舊初看難解,再看更茫然。
只說開篇“死去生來只一身,豈知誰假復誰真”一語,作何解?
最后老人回到舊呂公祠主殿那邊,從袖中捻出三炷香。
手持香火,拜了三拜,禮敬昔年那位為自己指點迷津、有那傳道之恩的純陽道人。
原本劍拔弩張的兩方人馬,愣是沒有誰敢開口詢問一句,就更別談動手了。
一個將那門外法陣和白霧迷障視若無物的老家伙,誰敢去觸霉頭?
灶房那邊,陸沉輕輕搖頭。
大江東去,夕陽西下,游子南來。
道觀花在,真人試問,知為誰開?
門口的少女依舊站在原地,既不討饒,也不
方才一張桌子和兩條長凳,好像……不是好像,就是自己長腳一般,從別處一搖一晃走來了灶房這邊。
陸沉落座后,給自己倒了一碗酒,盛了一大碗米飯,再夾了一筷子冬筍,贊嘆道:“滋味極好,真是絕了。”
那個儒衫老者對那兩撥人馬懶得多看一眼,如同發號施令道:“全部待在原地,聽候發落。”
純陽道人呂喦,是他的傳道之人,雙方雖無師徒名分,但是老書生一直將呂喦視為恩師,那么純陽道人在這座天下的唯一一座呂公祠,某種意義上就是恩師呂喦的道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