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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先師放聲大笑,“所以說你們劍修,天生適合戰場,唯獨不適合管人管事。”
如果將文廟視為浩然天下的一家之主,那么家長里短,雞毛蒜皮,手心手背,都是為難事難為人。
萬年之前的那撥“書生”,為何一個個氣概凌云,萬年之后的讀書人,又為何多酸儒腐儒而少醇儒,即便是飽讀詩書的碩儒通儒,好像也少了幾分豪杰氣?道學先生多圣賢少。
陳平安看似神色平靜,但是至圣先師卻拍了拍年輕隱官的肩膀,“我們那位小夫子,早就習以為常了。有朝一日,你要是能夠與他私底下談心,能夠從他那邊聽到一句倒苦水的言語,就算你的本事,試試看,一定要試試看。畢竟整整一萬年了,我都未能聽到他的半句牢騷話。”
呂喦面帶笑意,詢問道:“陳平安,你不會真的將那筆賬,追本溯源,算到至圣先師和亞圣頭上吧?”
陳平安無奈道:“當然不會,我腦子又沒病。我相信亞圣的初衷。”
“未來之事不可知,就算是三教祖師,也不敢說未來一定如何,只能盡量爭取將世道推向一個好的大方向。這是其一。”
呂喦摘下腰間懸掛的葫蘆瓢,仰頭喝了一口酒,“如果不做一個必須的了斷和切割,就會變成天下皆錯,好像世間無不錯之人,無不錯之事。這是其二。”
呂喦望向小陌和青同,笑問道:“是不是換成很多人,會鉆牛角尖,計較起來,真會覺得錯在至圣先師和亞圣,或者說怎么都得算他們一份過失?”
小陌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肯定會有吧。”
青同說道:“很多。”
呂喦點頭說道:“世道沒有那么好。”
陳平安說道:“世道也沒有那么壞。”
呂喦撫須而笑,“所以要修道。”
純陽道人此時所謂的“修道”,可就不是單單是指練氣士的修行了。
而是另有所指,人心匯聚而成的世道,有人愿意鋪路搭橋,修補道路。
至圣先師笑道:“陳平安,既然后知后覺了,是不是就不用與我問那個問題了?”
作為執行者或者說一顆關鍵“棋子”的陳平安,放棄那個圍殺陸沉的選擇,那么作為布局者的師兄崔瀺,會不會感到失望。
陳平安默然點頭。
雖然自己心中早有答案,可既然至圣先師在身邊,能夠驗證心中所想,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。
按照至圣先師的提醒,作為小師弟的陳平安,已經在無形之中,幫助禮圣和整個浩然天下,消弭了一部分“天災”。
即便將來有那兩船對撞的一天,但是因為沒有了托月山和仙簪城,這就讓登天周密不得不稍微繞路。一兩步的偏移路線,對于浩然人間而言,可能就是減少數以千萬計的傷亡。
這就讓浩然天下和中土文廟必須承這個情。
崔瀺同時好像在與道祖說一個道理。
道祖,你在散道之前,就不要任何的多此一舉了。
做好你們三位的天上身前事,至于天下的身后事,拭目以待作壁上觀即可。
陳平安一個不惑之年的年輕劍修,尚且有此魄力,要以純粹劍修身份問劍白玉京。
就讓你道祖眼中的那些小輩,去堂堂正正接劍一場,雙方各憑本事,生死自負。
弱化周密有可能的未來“天下”之舉,更多保存文廟底蘊和分擔禮圣肩頭壓力,提醒道祖不用太過護著白玉京,更別刻意針對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