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位墨家賒刀人,便是一直隱瞞身份的“曾先生”,在那場風雪夜變故過后,雙方有過一場開誠布公的交談,許茂最終得以繼續保留那條長槊,曾先生也預祝許茂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大驪巡狩使。
審時度勢,做不成英雄,就只好退而求其次,當那應運而生、順勢而起的梟雄。
這位心思叵測、行事詭秘的曾先生,自稱只是混江湖的,哪里有飯吃,就去哪里討飯吃。
李寶箴繼續以心聲密語道:“我跟你還不太一樣,我跟同鄉董水井一樣,也都是一位賒刀人,只是同行不同脈,各做各的買賣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許茂問道:“我的耐心有限,麻煩李織造說句敞亮話。”
“有請許茂兄同舟共濟,算了,我干脆就說得難聽點,就是懇請許茂兄,與我,準確說來,是與我們,當那鸕鶿,合力抓捕一條漏網之魚。”
李寶箴說道:“事成之后,我可以保證許茂兄生前位極人臣,死后極盡哀榮,并且可以另謀出路,比如一舉成為寶瓶洲地位尊崇的山岳英靈之一,到時候是想當某尊大驪高位山神,還是當那石毫國五岳山君,只看許茂兄自己的意思。”
李寶箴丟完手中石子,拍拍手,“豪杰暮年,壯心不已?這怎么夠,遠遠不夠。”
許茂伸手指了指夜幕,神色淡然道:“天下匹夫在馬背,月滿人間幾千州。”
李寶箴輕輕嘆息,“就當我今夜沒來過此地。”
因為這就是許茂的答案。
石毫國的橫槊賦詩郎許茂也好,大驪邊軍的禺州將軍曹戊也罷,都是一介武夫,生死榮辱都在馬背上,沙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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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土文廟,功德林一處秘境。
一位階下囚,坐在湖邊,用那酒糟玉米打窩。
漢子守著一條魚路,為了散餌霧化,所以一次次拋竿提竿,都是空竿。
今天又來了那個少年,劉叉從不過問對方的名字,也不去計較一個才是下五境的儒家弟子,為何能夠來到此地。
劉叉也懶得解釋什么,一看少年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門外漢。
少年好奇問道:“聽說釣不同的魚,要用不同的魚竿。”
劉叉笑呵呵道:“高手一根桿,外行擺地攤。”
少年點點頭,“一聽就是高手說的話。”
蠻荒天下,曳落河。
緋妃開始閉關了。
然后來了一撥外鄉修士。
好像約好了,同一天趕來曳落河,來見白澤。
就像是一種迫不得已的“覲見”。
其中有一位,極為扎眼,少年模樣,身材消瘦,披著一件老舊貂裘,臉頰有兩坨腮紅,整個人顯得十分活潑生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