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頭渾身龍氣的蛟龍之屬,從書簡湖青峽島附近緩緩抬起一顆巨大頭顱,死死凝視著某座宅院。
青峽島山頂,有個滿臉戾氣的孩子,與他應該尊稱一聲二師姐的女子并肩而立,孩子眼神充滿了恨意,望向那條頭一次浮水出面的恐怖蛟龍,發號施令道:“小泥鰍!吃吃吃,把他們全部吃了!一個都不要留,一個都不要逃了!我娘親要是受了丁點兒委屈,我就打死你!”
然后那天,那個客卿在內的一棟豪宅大院,連同數十位嬌媚動人的開襟小娘,百余人,全部被那頭土黃色的蛟龍給吞入腹中,滿地鮮血,不計其數的殘肢斷骸,簡直就是人間煉獄。堂堂九境大修士的客卿,一開始還不信邪,在府邸上空與那條龐然大物一番拼死抵御,仍是力戰不敵,法寶盡出,竟是無法撼動那條畜生絲毫,只惹來畜生更加暴躁的殺意,最后將整條身軀躍出湖水,掠向天空,將那名試圖逃竄的客卿一口咬斷身軀,攔腰截斷的上半身軀哀嚎著墜入湖中,又被尾隨而至的土黃蛟龍張嘴咬住,最后它的身軀大半潛入湖水,頭顱和脖頸浮出水面,大嘴緩緩咀嚼,發出一陣陣瘆人的聲響,這個動作,對整座青峽島都充滿了挑釁。
它那一雙比燈籠還要大的冰冷眼眸之中,散發出近似人類的促狹笑意。
山巔的孩子獰笑道:“好好好,小泥鰍,再去將那個王八蛋大師兄一并吃了,誰敢攔你,一并吃掉!”
哪怕是給顧粲通風報信的女子,站在孩子身邊,也感到了一陣寒意,被小師弟顧粲的殺性之大,給結結實實嚇到了。
截江真君劉志茂突然出現在山巔,和顏悅色道:“你的大師兄雖然有錯,但是師父會好好責罰他的,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吧?”
顧粲笑了,“師父,你要么打死我,然后由著小泥鰍在這里胡鬧,要么就少個徒弟而已,師父你老人家弟子幾十個,差一個不算什么嘛,以后我有幫著師父揚名立萬,莫說是死了個大師兄,便是二師姐一起沒了,也不重要嘛。”
笑臉燦爛的孩子,高高揚起腦袋,直直跟老人對視,笑問道:“師父,你說呢?”
劉志茂臉色陰沉不定,最后驀然哈哈大笑,臉色慈祥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,“你這孩子,有師父當年的風采,好,很好。”
顧粲笑瞇起眼,“放心,師父,你以后想要殺誰,我是你的關門弟子,肯定都聽師父的,反正小泥鰍也喜歡吃人,尤其是山上的神仙,吃起來特別大補,小泥鰍高興得很呢。唉,小泥鰍也真是的,出了家鄉就長得這么快,就連師父你老人家的那只大白碗也住不下了,只能放養在大湖里,師父,你還有沒有更大的碗啊?”
劉志茂笑著搖頭。
孩子呵呵乖巧笑著。
唯獨那個二師姐,毛骨悚然。
被顧粲昵稱為小泥鰍的龐然大物,隨后又將苦苦哀求的青峽島大師兄吃掉,巨大身軀在島上犁出一道道溝壑,蛟龍不但吃掉了那人,附近一些不怕死的看客,或是來不及逃脫的仆役丫鬟,一起吃掉,約莫是嫌棄一些凡夫俗子不好吃,撕碎身軀后便丟在一旁,它盡興而歸,搖搖擺擺返回書簡湖,滿嘴鮮血流淌,滴滴答答落在地上。
那一晚,孩子陪著心驚膽戰的婦人一起在院子里賞月。
顧粲吃著月餅,含糊不清道:“娘,別怕啊,以后沒人敢欺負你的。”
婦人環顧四周一番,然后眉眼低斂,將孩子摟過抱在懷中,壓低嗓音道:“粲粲,以后跟你的小泥鰍說話,別那么兇。”
顧粲依偎在娘親溫暖的懷抱里,只有在這個時候,孩子才會沒那么戾氣陰沉,才略微像個正常孩子,咧嘴笑道:“放心,小泥鰍跟我心意相通,我對它的好,它曉得的,我們關系好著呢。就算是姓劉的……”
婦人趕緊伸手捂住孩子嘴巴,一手拿起月餅,柔聲道:“吃月餅,少說話。”
顧粲拍了拍肚子,“娘親,真吃不下啦,我又不是小泥鰍,整天就想著吃吃吃,跟一只大飯桶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