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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圭脈小院不遠的那座尋常院子,桂花小娘金粟正在吃著一片甜瓜,島上有一口天然泉水,冰鎮瓜果最是美味,金粟的傳道恩師,婦人桂姨,她對于人間美食早已沒有興趣,在一旁看著得意弟子的冷艷容顏,便是這一刻,尋常的吃東西,也流露出一份天然的清麗氣度,心想難怪當年孫嘉樹和苻南華,兩位老龍城最出類拔萃的年輕俊彥,都要對同一位女子心動不已。</p>
孫嘉樹是否喜歡金粟,當然是喜歡的,只是婦人不愿道破天機,因為她并不覺得金粟和孫嘉樹,能夠成為一對神仙眷侶,作為金粟的夫君人選,在婦人心中,才華橫溢、已經走到臺前的孫嘉樹最次,苻南華稍好,最好還是范二。</p>
只可惜世間男女情愛,從來不以男子好壞、雙方合不合適而論。</p>
這要怪誰呢?</p>
桂姨有些自嘲,她還真知道最早應該怪誰,只是如今,就不好說了。</p>
她微微訝異出聲,忍不住轉頭望向圭脈小院那邊。</p>
金粟疑惑道:“師父,怎么了?”</p>
桂姨笑道:“你好像看低了那位姓陳的少年郎。”</p>
金粟又拿起一片甘冽去暑的甜瓜,無所謂道:“就算他比天還高,跟我也沒關系。”</p>
桂姨好似聽到了一些心聲,點了點頭,然后對金粟說道:“你有事情做了,先去山腳鋪子拿回藥材,你馬爺爺留了口信在那邊的,應該是早就準備妥當了。你回來后,等到馬爺爺開口,再給圭脈小院準備一只大水桶。”</p>
金粟茫然道:“怎么,那個少年客人要浸泡藥水、打熬體魄?這不是煉體境武夫才需要經常做的事情嗎?”</p>
女子有些不情愿,“給一個少年做這些事情,師父,我有些別扭。這可真不是我是什么小姐身子丫鬟命,平時給客人煮茶撫琴、清掃院落,與他們對弈、詩詞唱和,我也勤快的,但是給人準備洗浴之事,我……”</p>
婦人笑道:“那么師父親自去做?”</p>
金粟嘆了口氣,仔細擦拭手指之后,“我去還不行嘛。”</p>
在金粟離開小院沒多久,很快就返回,帶了一撥氣勢驚人的別洲客人,她原本還有些忐忑,不知為何這些人執意要拜訪“桂姨”,但是當她看到師父已經站在小院門口,便有些定下心來,在金粟內心深處,師父無所不能,絕非尋常的范家客卿。雖然師父對于自身師承、以及修道歷程,從來諱莫如深,但是金粟可以確定一件事,以師父的眼光和口氣,哪怕不是一位元嬰地仙,最少也該是一位金丹境練氣士。</p>
不單是桂花島這艘跨洲渡船,六艘渡船每次往返老龍城和倒懸山,都必須最少有一位金丹境修士坐鎮,桂姨對外示人只是桂花島管事之一,觀海境練氣士而已,如今再加上馬爺爺,其實桂花島現在擁有三位金丹境。</p>
金粟還真不信天能塌下來。</p>
那一行人,總計六人,老小男女皆有,全部來自東南桐葉洲,是此次范家桂花島航程最大的合作伙伴,桂花島將近半數秘庫地窖,都給他們大包大攬拿下,至于那些貨物是桐葉洲哪些獨有物產,金粟一個桂花小娘,當然無法知道,她只聽說是桐葉洲一個宗字頭仙家的大人物。</p>
不管如何,既然師父親自出面了,金粟也就安心去往桂花島山腳取藥材。</p>
她離開之后,忍不住回望一眼,一位身材極其高瘦的老人,比起老龍城男子要高出大半個頭,鶴發童顏,最為矚目,一襲濃黑如墨的長袍,纖塵不染,必然是一件上乘法袍。</p>
老人貼身護衛著一位年輕男子,相貌普通,眉毛很淡,但是有一雙極為狹長的眼眸,瞇起眼看人的時候,哪怕是洞府境的金粟,都要泛起一陣雞皮疙瘩,不敢與其對視。</p>
桂姨微笑問道:“不知諸位點名找我,是有何事?”</p>
年輕男人瞇起眼眸,凝視著“你就是桂夫人?”</p>
桂姨神色淡然,“正是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