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只好報以禮節性笑容。
這一點,姚姑娘跟弟弟姚仙之其實挺像的,只是道行比他更深些,不至于太過尷尬。
由此可見,其實姚近之不難相處。
裴錢已經開始溜須拍馬,嬌滴滴問道:“姚姐姐,你累不累,我幫你背包裹吧?背東西我熟得很,這一路都是我背的,保證不摔壞你那些寶貝們。”
姚近之笑著搖頭,帷帽白紗,輕輕晃悠起來。
裴錢有些失望,仍是不愿死心,“那么姚姐姐你覺得累的時候,一定要跟我說啊,這巷子離著驛站還有五千六百多步呢,姚姐姐你腿長,約莫四千七百步就差不多了。”
姚近之只得點頭。
真是一個古怪小丫頭。
四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孩兒巷,朱斂低頭笑問道:“步數記得這么清楚?”
裴錢唉聲嘆氣道:“無聊唄,反正又不會給我花錢,只好沒事找事,還能咋樣。”
朱斂哈哈大笑。
暮色中,回到下榻驛站,去后邊的庭院散步,陳平安發現盧白象和隋右邊不知從哪里找了棋盤,正在一座小涼亭內對弈,魏羨在旁觀戰。
陳平安走入涼亭,剛剛分出勝負,盧白象小勝。
隋右邊下棋殺力極大,氣勢極足,盧白象身為男子,反而不如隋右邊來得殺伐果決。
朱斂也來到這邊,隋右邊與陳平安告辭一聲,就此離開。盧白象便對朱斂邀戰,佝僂老人笑著直搖手,說自己是個臭棋簍子,不敢獻丑。魏羨在盧白象投來視線的時候,就說了句他連臭棋簍子都不是,根本就沒看懂,只是閑來無事,想要知道兩人棋局的勝負而已。
無人下棋,魏羨就離開,朱斂緊隨其后。
只剩下陳平安和收拾棋盤殘局的盧白象。
陳平安靠著欄桿,喝著養劍葫里的青梅酒,盧白象雙指捻子,快速放入棋盒,哪怕只是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動作,但是加上那棋子磕碰、敲擊的清脆聲響,竟然非但不枯燥,反而有些賞心悅目。
陳平安心生佩服。
若非自己實在對下棋沒有天賦,加上覺得手談一事,太過耗費光陰,會耽擱練拳練劍,不然陳平安還真想好好琢磨如何下棋。
姚近之姍姍而來,在驛站內她便摘了帷帽,落座后,對差不多收拾完棋子的盧白象說道:“盧先生,我們手談一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