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此時舉頭望去,彩云之間有座白帝城,那位魔道梟雄,白帝城城主,被視為公認的天下第一棋手,豎起了一支旗桿,寫有“奉饒天下棋先”,至今無人能夠讓那位城主降旗,何等霸氣。
男子微笑道:“可惜沒了那座琉璃樓。”
宮裝女子柔聲道:“老爺,聽說那個喜好穿粉色道袍的家伙,對老爺你可是仰慕得很。”
男子置若罔聞,收回視線前,微笑道:“城主不用出城,我只是路過而已。”
宮裝女子心情澎湃,與有榮焉!
能夠白帝城讓親自離開白帝城之人,千年以來,唯有一人!
就只有文圣那名弟子而已。
咱們白老爺就這么簡簡單單拒絕了!
男子緩緩行走在這條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大河之畔,輕輕嘆息一聲,對她說道:“你離開片刻。”
宮裝女子心一緊,不敢詢問,立即一掠而走。
男子站在原地。
一位儒衫老者滿臉肅穆,出現在男子身側,作揖行禮,恭敬道:“禮記學宮呂璽,見過白老爺。”
男子面無表情。
呂璽。
浩然天下儒家三大學宮之一,禮記學宮的大祭酒!
一位注定要陪祀至圣先師、神像得以立于文廟的儒家圣人。
可就是這么一位幾近三不朽的儒圣,對從一路遠游、最近是從寶瓶洲來到中土神洲的男子,仍是如此恭謹禮待。
呂璽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開口。
實在是太過為難,相商之事,太過大了。
好像認出他身份后都喜歡稱呼“白老爺”的修長男子,自言自語道:“當年我將世間大妖所有真名,告訴那位小夫子,助他鑄造九大鼎在世間九座大山之巔,希望雙方共處,相安無事。”
“在那之后,天下萬妖蟄伏,退居山林,隱世不出,才有了你們人族的登山修道,才有了山上神仙。才有此方天地蔚為大觀的美好風物。”
“當年那個剛剛得了人道功德的小夫子,信誓旦旦對我說,先生以禮相待蒼生,我儒家必替天下,禮待先生。”
說到這里,男子轉頭看了眼學宮大祭酒,扯了扯嘴角,“先生二字,如今倒是幾乎被你們儒家獨占了,呵呵。”
呂璽欲言又止,神色沉重。
男子繼續望向那條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滾滾河水,說道:“后來有了搜山圖,又后來,浩然天下九座雄鎮樓,其中便有了一座鎮白澤。你現在走到我跟前,要我去婆娑、桐葉、扶搖三洲,幫你們‘搜山’尋大妖?憑什么,憑當年禮圣的兩聲先生嗎?還是憑你們幫我打造的那棟高樓?容我在浩然天下有立錐之地?”
男子再次轉過頭,微微加重語氣,“嗯?”
呂璽說不出一個字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