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陳平安從李希圣贈送那本《丹書真跡》上學來的符箓。
筆尖蘸了金漆,筆毫飽滿。
無需陳平安多說,朱斂便抖肩笑道:“公子請。”
陳平安腳尖一點,手持毛筆飄蕩而起,一腳踩在朱斂肩頭,在柱子最上邊開始畫寶塔鎮妖符,一氣呵成。
朱斂雙膝微蹲,然后再以法袍金醴和水府積蓄靈氣,同樣一張鎮妖符,換了一種方式,再畫一張。
兩張之后,陳平安又踩在朱斂肩頭上,在屋梁各處畫滿符箓。
落地后,在閨閣窗戶墻壁、窗戶上繼續畫符,除了最有針對效果的鎮妖符之外,還有其余三種,丹書真跡上最入門的靜心安寧符和祛穢滌塵符,再就是在門口那邊畫出的幾張陽氣挑燈符。
期間朱斂輕聲問道:“公子要不要休息片刻。”
陳平安搖頭不語,“說不定那頭大妖已經在趕來路上,不能耽擱,多畫一張都是好事。”
閨閣內畫符完畢。
陳平安才用去大半罐金漆,然后去了屋外廊道,在欄桿美人靠那邊繼續畫鎮妖符,以及嘗試性畫了幾張敕劍符和斬鎖符,相對比較吃力。
符膽成了,只是一張符箓大功告成后,靈光持續多久、抵御綿長煞氣侵襲浸染是一回事,能夠承受多少大妖術法沖擊又是一回事。
陳平安只能如一位勤懇莊稼漢,自家土地瘠薄,不是良田,使得每畝地的收成有效,那就以量取勝。
罐內還剩下金漆,陳平安腳踩屋外廊道欄桿,與朱斂一起飄上屋頂,在那條屋脊上蹲著畫符。
裴錢總算找到了顯擺機會,之前陳平安剛開始畫符沒幾張,就跟婢女趙芽炫耀,雙臂環胸,高高揚起腦袋,“芽兒姐姐,我師父畫符的本事厲害吧?你覺得有些個花鳥篆,寫得好不好看?是不是很有大家風范?”
趙芽又不是修行中人,看不出這陳平安這一手符箓的功力深淺,可她是小姐柳清青的貼身丫鬟,對于琴棋書畫是頗有見地的,真沒覺得那位白衣仙師符箓中的古篆字體,寫得如何入木三分,不過裴錢都這么問了,她只好敷衍幾句,爭取不讓小女孩失望罷了。
不料裴錢聽完趙芽幾句干巴巴的附和言語后,搖頭晃腦道:“芽兒姐姐啊,你不懂,我師父的字,好在……有仙氣兒!”
裴錢對自己這個臨時蹦出的說法,很滿意。
趙芽忍俊不禁,故作恍然道:“原來如此,怪我眼拙,沒辦法,畢竟不是你們山上神仙,看不出真正的門道。”
裴錢一眼看穿她仍然在敷衍自己,偷偷翻了個白眼,懶得再說什么了,繼續去趴在桌案上,瞪大眼睛,打量那只鸞籠里邊的風景。
大眼瞪小眼。
鸞籠內許多古怪精魅都飛出了閣樓,一起看著這個黑炭小女孩。
趙芽走到柳清青身邊,驚訝道:“小姐,你感覺到了嗎?好像屋內清新、亮堂了許多?”
柳清青苦澀道:“我沒感覺。”
趙芽搬了凳子坐在她身邊,輕輕握住自家小姐的冰涼小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