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蔚沒來由有些心慌。
陳平安手腕一抖,竹箱憑空消失,被收入方寸物當中。
手腕一擰,手中又多出一頂斗笠,戴在頭上,扶了扶。
不知為何,那頭已被納入一國山水譜牒的神祇山怪,竟是不由自主地雙膝發酸,一身本命神通竟然仿佛如被無上仙法壓勝,徹底運轉不靈。
只是比起當年在書簡湖以南的群山之中。
在落魄山竹樓練拳之后,陳平安開始神意內斂。
雖未完全能夠收放自如,卻也不會像之前那么隨意外瀉,而自己渾然不覺。
不然這趟古寺之行,陳平安哪里能夠見到韋蔚和兩位婢女陰物。
下一刻。
女鬼韋蔚瞪大一雙漂亮的杏眼。
不知何時,那個青衫年輕人已經站在了魁梧山神一劍之外的地方。
剛好一劍的距離。
因為那人不知怎么就已經拔劍出鞘了,劍尖上挑,刺入那頭山怪的下顎,竟是直接將其挑離地面。
一位山神的金身,開始當場碎裂出無數條細縫。
陳平安微微仰頭,“當年殺了頭為禍一方的黃鱔河妖,就有因果業障纏身,那么殺一位山水正神,應該只多不少。”
韋蔚破天荒有些不知所措。
只覺得天地寂靜,唯有那個青山劍客的話音,悠悠響起。
“沒關系,這份因果,我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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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鬼韋蔚甚至不知道,那個人是什么時候走的,過了許久,才稍稍回過神來,能夠動一動腦子,卻又開始發呆,不知為何他沒殺自己。
當然到最后也不知道那把劍,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把半仙兵。
古寺內,反而是那個豐腴女鬼,開始跪地砰砰磕頭求饒。
高挑女鬼則戰戰兢兢來到韋蔚身邊,顫聲說道:“主人一直入神想事情,那位仙師喊了一聲沒反應,便要奴婢轉告主人,說以后這座古寺,咱們就別再來了,假若能夠多積攢些陰德,不是什么壞事,說不定古寺這邊的菩薩,都看著呢。”
韋蔚也察覺到自己的怪誕境地,強行運轉術法,好似強行從泥濘中拔出雙腳一般,這才恢復神智清明,大口喘氣,身為女鬼,都出了一身虛汗,她的衣裙和繡花鞋,不比身邊的婢女丫鬟,可不是使了那類粗劣的障眼法。
韋蔚瞥了眼本該躺著一具山怪身軀卻空蕩蕩的地面,連血跡都沒有,皺眉問道:“那個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