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微笑道:“是不是有些累了?那就換我來?”
陳平安捻出一張崇玄署云霄宮秘制的玉清光明符,早已默念口訣完畢,朝天空一擲而出。
大放光明。
如有一**日耀炤幽冥。
由于沒有刻意追求范圍廣闊,那么針對這座島嶼的拘押壓勝,就愈發堅固不可摧。
一位河神化身的這條水龍就想要甩頭而退。
以豎立姿態抵住頭顱攻勢的那只手掌,隨著那位青衫客的一步踏地,輕輕擰轉,以手刀向前。
一線劃開,將那條由河神金身坐鎮的水龍從頭顱起始,一路開膛破肚。
當那人站定之時,手中多出一塊稍大的金身碎塊。
龍宮之中那副幻化人形的河神皮囊,頓時枯萎,化作灰燼。
另外一條水龍先是茫然,然后瘋狂逃竄,只是當它撞在那堵光耀刺眼的封禁墻壁上,頭顱當場砰然碎裂出幾條裂紋,忍著劇痛,它便想要刨地而遁,只要鉆透了島嶼這點山根,一旦近水,就有逃出生天的機會。
只是下一刻它頭顱之上如遭重擊,緊貼著島嶼地面向前滑去,硬是給這條水龍開辟出一條深溝來。
來到水龍頭頂的負劍青衫客一拳砸下。
整座小島都隨之一顫,濺起無數灰塵,原本洶涌拍岸的湖水,更是反向起浪。
又是一顆河神金身碎塊,被那人握在手中。
再一看。
湖君殷侯竟然不見了。
這也正常,本就是各個擊破的小手段,那位湖君若是闖入符陣范圍,袖中還有一張更值錢的符箓等著,自己剛好還給蒼筠湖一道主菜。
陳平安眼角余光瞥見那條浮在湖面上裝死的墨色小水龍,一個擺尾,撞入湖中,濺起一大團水花。
陳平安一拍養劍葫,飛劍十五一掠而去。
陳平安望向一處,那是湖君殷侯的逃遁方向。
背后那把劍仙自行出鞘兩三寸。
陳平安瞇起眼,望向不斷累積孕育的濃重云海,沉聲道:“回去!”
劍仙鏗鏘歸鞘。
似乎還有些怨氣。
陳平安身形向后微微一晃,不過他暫時也不與這把劍計較。
陳平安伸手一抓,將那張玉清光明符握在手中,絕大多數仙家符箓,就是這點不好,開門不易關門難,符膽一開張,就只能眼睜睜任由符光流散天地間,修士只能減緩符膽碎裂和靈氣流逝的速度,卻無法完全終止一張上品符箓的燃燒。不過這張符箓,關了門后,哪怕已經成為一座四面漏風的宅邸,只要不再祭出,撐過一旬光陰應該不難。
那位蒼筠湖湖君,自有法子讓他乖乖上岸,與自己做生意,就是需要稍稍耗費一點時日。不過更大的可能性,還是他主動靠岸。活得久爬得高的壞人,往往不會蠢,這是一件讓人很無奈的事情。
至于飛劍十五,只是尾隨追蹤那位芍溪渠主,不求殺敵。
湖底龍宮的大致方位知道了,做買賣的本錢就更大。
陳平安轉頭望向空中,笑問道:“老嬤嬤這是要趕來作甚?怕我不會鳧水,無法返回渡口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