鴉兒聽得驚世駭俗。
姜尚真瞥了她一眼,“是不是很憋屈,自己如此辛苦修行,好像一輩子都比不上別人一樁機緣?”
鴉兒不敢說話。
姜尚真笑瞇瞇取出一件半仙兵品秩的真境宗未來鎮山之寶,“我誠心送你,你接得住嗎?不會死嗎?會的,而且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,是劉老成,還是劉志茂?還是那些玉圭宗跟過來的大小供奉。隨便用點心計手段,你就會咬餌上鉤,然后身死道消。”
鴉兒安靜等待姜尚真這位宗主收回那件半仙兵。
但是姜尚真卻攥緊那顆珠子,一巴掌打入女子眉心處,微笑道:“送你了。省得你以為抱上了一條大腿,就可以安心修行。虎狼環伺之地,還這么跟在藕花福地一樣不長心眼,可不行。”
鴉兒如置身油鍋之中,神魂被煮沸,雙手抱頭,疼痛得滿地打滾。
姜尚真早已揮袖造就小天地。
“我要拿你去釣一釣劉老成和劉志茂的心性,山澤野修出身嘛,野心大,最喜歡自由,我理解。他們忍得住,就該他們一個躋身仙人境,一個破開元嬰瓶頸,與我姜尚真一起登高,共賞風月。忍不住,哪怕動心起念,稍有動作,我就要很痛心了,真境宗白白折損兩員大將。”
姜尚真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,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,“天底下所有的修士,幾乎沒幾個,意識到唯有自己的心性,才是真正可以伴隨一生的護道人。”
————
南苑國京城陋巷中。
一位青衫少年正坐在多年不換的板凳上,想著事情。
陸先生在幾年前告辭離去,說是以后有機會的話,可以在外邊重逢,在這座天下就別想了。
那會兒陸先生,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二人了,與那位貌若稚童、御劍遠游的湖山派老神仙,俞真意,實力相差無幾。
不但如此,北晉國在龍武大將軍唐鐵意的率領下,大軍北征草原,戰功彪炳,在那之后唐鐵意和北晉兵馬就不再大動干戈,任由草原陷入子殺父、兄殺弟的內訌。
而且唐鐵意還數次孤身北上,以一把佩刀煉師,手刃無數草原高手。
臂圣程元山不知為何在南苑國之行過后,便放棄了草原之上的所有富貴家業,成為湖山派一員。
松籟國則在湖山派一手扶植起來的傀儡新帝主政之下,大肆搜尋適合修道之人。
陸舫的鳥瞰峰,與簪花郎周仕的春潮宮,一直處于封山狀態。
只不過這些天下大勢,青衫少年郎只是默默看在眼中,更多還是讀書,以及修行。
先生種秋,陸先生,各自陪他曹晴朗走過一次南苑國五岳。
既是遠游,也是修行。
當時少年手上就有那本五岳真形圖,國師種秋當年得到這件仙家之物后,擔心被俞真意奪走,一直試圖銷毀而無果,后來不知道陸先生說了什么,國師就將這本書交由曹晴朗保管。曹晴朗也大致猜出一些端倪,陸先生其實如此針對俞真意,既是為己,也是為了這本玄之又玄的神仙書。
兩位先生,傳授曹晴朗的學問,又有偏差。
先生種秋所授學問,循序漸進,禮儀醇厚。畢竟種秋是一位被譽為文國師武宗師的存在。
先生陸臺所教,駁雜而精深。而這位陸先生,在這座天下橫空出世,崛起速度,更是前無古人。他的幾位弟子,無一例外,都成了雄踞一方的梟雄豪杰。
響起敲門聲。
曹晴朗走去開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