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位雙鬢霜白的老儒士。
南苑國國師。
種秋與半個弟子的曹晴朗分別落座。
種秋笑道:“晴朗,你年少時便多有疑問,問星辰由來,問日月輪替,問風雨根腳。我這個學塾夫子,無法回答,以后你可以自己去追尋答案了。”
曹晴朗輕輕點頭。
種秋沉默片刻,感慨道:“但是我希望將來,你可以為這座天下,說一說話,不至于淪為人人難逃棋子命運的棋盤。”
曹晴朗說道:“會的。這與我將來本事高低,有些關系,卻不重要。而是我相信他。”
種秋笑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對這位自己看著一年一年長大的青衫讀書郎放心,對當年那個白衣負劍的年輕人,也放心。
種秋突然有些猶豫。
曹晴朗說道:“先生是猶豫留在南苑國,還是去往那座天下?”
種秋點頭道:“我不好奇外邊的天地到底有多大,我只是有些憧憬外邊的圣賢學問。”
曹晴朗笑容燦爛,“先生放心吧,他說過,外邊的書籍,價錢也不貴的。”
種秋打趣道:“那會兒你才多大歲數,他當年說了什么話,你倒是什么都記得清楚。”
曹晴朗喃喃道:“怎么會忘記呢。不會忘的。”
兩兩無言。
種秋抬頭看了眼天色,“要下雨了。”
曹晴朗微笑道:“道路猶在,撐傘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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漁翁先生吳碩文當初帶著弟子趙鸞鸞,和她哥哥趙樹下一起離開胭脂郡,開始游歷山河。
畢竟朦朧山那邊的事情太大,吳碩文不是信不過陳平安,實在是小心駛得萬年船,所以一路遠游,離開了彩衣國。
先去了趟梳水國,拜訪了那位梳水國劍圣宋雨燒。
雙方屬于聊得來,又談不上太過一見如故。
沒辦法,不是朋友的朋友,就一定可以成為至交好友。
得看緣分。
不過宋雨燒對兩個晚輩還是很喜歡的,尤其是宋雨燒那位如今掌管家業的兒媳,更是對那位瞎子都看得出來是一位修道胚子的少女鸞鸞,喜歡得發自肺腑。這大概跟她自己尚未有子女也有關系,遇到趙鸞鸞這樣身世悲慘卻乖巧單純的少女,出身大驪諜子的婦人,當然忍不住會去心疼。
老少三人,開始北歸。
因為越往南,越不安生。
吳碩文不敢拿兩個孩子的性命開玩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