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志茂繼續說道:“元袁投了個好胎,父母雙金丹,鼓鳴島的靠山,準確說來是元袁母親的靠山,是朱熒王朝的那位元嬰劍修,結果被一位身份隱晦的白衣少年,和龍泉劍宗阮秀一起追殺萬里,然后斬殺在邊境線上。照理說鼓鳴島就該完蛋了,如今倒好,真境宗的供奉拿到手了,大驪刑部頒發的太平無事牌也有。”
顧璨對這個昵稱圓圓的小胖子,談不上多記恨,把精明擺在臉上給人看的家伙,能有多聰明?
鼓鳴島的見風使舵,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手筆,是個人都會。
只要這家伙別再招惹自己,讓他當個青峽島貴客,都沒任何問題。
至于元袁在背后嘀嘀咕咕的那些陰陽怪氣言語,那點口水,能有幾斤重?
他顧璨被人戳脊梁骨的言語,從小到大,聽到的,何曾少了?
如今顧璨不會問心殺人了。
最少暫時不會。
而這個“暫時”,可能會極其漫長。
但是顧璨可以等,他有這個耐心。
因為他知道了一個道理,在你只能夠破壞規矩而無力創建規矩的時候,你就得先去遵守規矩,在這期間,沒吃一次苦頭,只要不死,就是一種無形的收獲。因為他顧璨可以學到更多,所有的磕磕碰碰,一次次撞壁和閉門羹,都是關于世間規矩的學問。
劉志茂說道:“石毫國新帝韓靖靈,真是個運氣出奇好。”
韓靖靈先是不顧藩王轄境的百姓死活,跑到書簡湖避難,結果莫名其妙成了一位交口稱頌的賢王,然后穿龍袍坐龍椅,估計這小子這兩年做夢都能笑醒。另外那個被給予厚望的皇子,韓靖信暴斃在京畿之外的荒郊野嶺,所以韓靖靈這個新帝坐得很穩當。至于一手將韓靖靈這位兄弟扶到龍椅上的黃鶴也不差,年紀輕輕的禮部侍郎,石毫國新五岳的敕封,全部是他一人陪著新帝在東跑西跑,禮部尚書還不敢多說一句牢騷,據說到了衙門,尚書大人還要主動倒茶。黃鶴他爹,更是被說成是石毫國廟堂上的立皇帝,沒有黃袍在身,但是可以佩刀上朝。
顧璨微笑道:“運氣好,也是有本事的一種。”
黃鶴這個得意忘形的家伙,興許都不用他來動手,遲早就會被韓靖靈那個綿里藏針的,收拾得很慘。
不過顧璨還是希望黃鶴可以落在自己手里。
因為這個家伙,是當年唯一一個在他顧璨落魄沉寂后,膽敢登上青峽島要求打開那間屋子房門的人。
顧璨在等機會。
而且這個到手的機會,必須合情合理,合乎規矩。
劉志茂一個個名字說完之后。
顧璨對每一個人的大致態度,這位截江真君也就可以看出個大概了。
依舊記仇。
但是比起當年的隨心所欲,亂殺一通,如今顧璨條理清晰,不但可以隱忍不發,反而對于如今寄人籬下、與人處處低頭做事的蟄伏處境,似乎非但沒有抱怨,反而甘之如飴。
很好。
這就可以活得更久,活得更好。
苦難艱辛之大困局中,最難耐者能耐之,苦定回甘。
這就是另一種修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