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轉頭望向某處,談不上失望,但好像也沒什么意外和驚喜。
那位小師弟,正抱著一位同齡人的尸體,默默流淚,少女站在旁邊,好像被雷劈過一般,落在陸沉眼中,模樣有些嬌憨可愛。
只是殺了一個人,便死了三條心。
這買賣做的,都不好說是劃算,還是賠本了。
陸沉單手托著腮幫,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,朝一位在遠處停步朝自己回眸一樣的婦人,報以微笑。
年輕婦人大概沒想到會被那英俊道人瞧見,擰轉纖細腰肢,低頭含羞而走。
女子笑顏,百看不厭。
陸沉估摸著就算再看一萬年,自己還是會覺得賞心悅目。
陸沉嘆了口氣,小師弟還算湊合吧,殺人即殺己,勉勉強強,過了一道心關。
不然他是不介意又一把掌下去,將小師弟打成一灘爛泥的。
只不過距離他這位小師兄的最好預期,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。
人身即天地,道人修大道,怎的天地與清凈兩個天大說法,意思就這般小嗎?
陸沉越琢磨就越不開心,便氣呼呼從簽筒當中捻出一支竹簽,輕輕折斷。
那位小師弟,便被好似被飛劍攔腰砍斷一般,沒死,半死而已。
畢竟是身懷三件白玉京仙兵至寶的小師弟嘛,哪有這么容易死。
又一個陸沉出現在斷成兩截了都還能掙扎的小師弟身邊,蹲下身,笑道:“小師弟,加把勁,將自己拼湊起來,肯定能活。”
至于路邊算命攤那個陸沉,笑逐顏開,伸出手,遞向一位已經落座的少女,“貧道精通手相,測姻緣之準,簡直就是那月老的拜把子兄弟。”
南婆娑洲醇儒陳氏的大河之畔,水邊石崖上,劉羨陽第一次發現那位老儒士比自己更早站在上邊。
走上石崖后,劉羨陽作揖行禮,喊了一聲老先生。
兩人經常見面,老人說自己是教書先生,由于醇儒陳氏擁有一座書院,在此求學治學之人,本來就多,來此游歷之人,更多,所以認不得這位老人,劉羨陽并不覺得奇怪。
劉羨陽發現今天的老先生,好像有些不太一樣,不像以往那般經常詢問自己的求學進展,是否有章句疑惑,老先生曾說學問未深,便嚷著不拘章句,脫去章句,不太妙,若是學問漸深,癖在章句,空守章句,也不妥,世間學問,到底是需要循序漸進的。
老儒士站在崖畔,眺望江河,沉默許久,轉頭問道:“劉羨陽,你覺得醇儒陳氏的家風與學風,如何?”
劉羨陽有些訝異,這是自己與老先生第一次見面時的老問題了,不知道老先生為何還要再問。
劉羨陽依舊是差不多的答案,“好。”
老先生便問,“好在哪里?”
劉羨陽笑道:“好在有用。”
老先生點了點頭,“那真是不壞了。”
劉羨陽輕聲問道:“老先生先前在想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