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首覺得姓陳的這人才有意思,以后可以常來太徽劍宗嘛。
他自己不來,讓別人帶酒上山找姓劉的,也不是不壞的。
太徽劍宗占地廣袤,群峰聳立,山清水秀,靈氣盎然,陳平安有無法御風遠游,便取出那符舟,一起去往齊景龍的修道之地。
在茅屋那邊,白首搬了三條竹椅,各自落座。
齊景龍突然說道:“借我一顆谷雨錢?”
陳平安拋過去一顆谷雨錢,好奇問道:“在自家山頭,你都這么窮?”
齊景龍接住了谷雨錢,雙指捻住,另外一手凌空畫符,再將那顆谷雨錢丟入其中,符光散去錢消失,然后沒好氣道:“宗門祖師堂弟子,錢物按律十年一收,若是急需神仙錢,當然也可以賒欠,不過我沒這習慣。借你陳平安的錢,我都懶得還。”
陳平安轉頭望向白首,“聽聽,這是一個當師父的人,在弟子面前該說的話嗎?”
白首剛想要落井下石來兩句,卻發現那姓劉的微微一笑,正望向自己,白首便將言語咽回肚子,他娘的你姓陳的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了,老子還要留在這山上,每天與姓劉的大眼瞪小眼,絕對不能意氣用事,逞口舌之快了。因為劉景龍先前說過,等到他出關,就該仔細講一講太徽劍宗的規矩了。
陳平安對白首笑道:“一邊涼快去,我與你師父說點事情。”
白首不肯挪動屁股,譏笑道:“咋的,是倆娘們說閨房悄悄話啊,我還聽不得了?”
陳平安雙手十指交錯,咔嚓作響,微笑道:“白首,我突然發現你是練武奇才啊,不習武有點可惜了,我幫你喂招?”
白首呸了一句,“老子好好的劍仙都不要當,還樂意跑去習武練拳?”
不過仍是起身去別處逛蕩了。
這座山頭,名為翩然峰,練氣士夢寐以求的一塊風水寶地,位于太徽劍宗主峰、次峰之間的靠后位置,每年春秋時分,會有兩次靈氣如潮水涌向翩然峰的異象,尤其是擁有絲絲縷縷的純粹劍意,蘊含其中,修士在山上待著,就能夠躺著享福。太徽劍宗在第二任宗主仙逝后,此峰就一直沒有讓修士入駐,歷史上曾有一位玉璞境劍修主動開口,只要將翩然峰贈予他修行,就愿意擔任太徽劍宗的供奉,宗門依舊沒有答應。
那姓劉的不知好歹,遲遲不愿離開太徽劍宗祖山,搬來翩然峰,說是習慣了那邊的老宅子,等到躋身元嬰劍修后,被祖師堂那邊隔三岔五催促,這才過來開的峰,結果就是搭建了一座破茅屋,就算是開辟出府邸了。今年開春時分,姓劉的還在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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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,原本太徽劍宗的所有弟子每年都可以來此瓜分靈氣,今年便不敢來了,白首便跑了趟祖師堂,將姓劉的吩咐下來的言語,與一位和顏悅色的老祖師說了一通,故而最終翩然峰今年春,來山上的年輕修士依舊茫茫多,只是相較于以往的熱鬧,人人安靜修行,不言不語,淬煉劍意。
當時反而是翩然峰半個主人的少年,沒有絲毫動靜,雙手環臂,坐在茅屋小板凳上,枯坐了一天一晚。
所以太徽劍宗的年輕修士,愈發覺得翩然峰這位劉師叔、師叔祖,收了個好生古怪的弟子。
在白首離開后,陳平安便將大致游歷過程,與齊景龍說了一遍。
眾多人與事,都沒有藏掖,只是詳略不同。
齊景龍耐心聽完之后,幫著查漏補缺,就像是兩人在圍棋復盤。
當提及賀小涼與那清涼宗,與白裳、徐鉉師徒二人的恩怨。
齊景龍說道:“如今尋常的山水邸報那邊,尚未傳出消息,事實上天君謝實已經返回宗門,先前那位與清涼宗有些交惡的弟子,受了天君訓斥不說,還立即下山,主動去清涼宗請罪,回到宗門便開始閉關。在那之后,大源王朝的崇玄署楊氏,水龍宗,浮萍劍湖,本就利益糾纏在一起的三方,分別有人拜訪清涼宗,云霄宮是那位小天君楊凝性,水龍宗是南宗邵敬芝,浮萍劍湖更是宗主酈采親臨。如此一來,且不說徐鉉作何感想,瓊林宗就不太好受了。”
陳平安皺眉道:“那么傳聞白裳要親自問劍太徽劍宗,對你來說,反而是好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