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右四周那些驚世駭俗的劍氣,對于那位身形飄渺不定的青衫老儒士,毫無影響。
姚沖道一臉匪夷所思,試探性問道:“文圣先生?”
老秀才一臉難為情,“什么文圣不文圣的,早沒了,我年紀小,可當不起先生的稱呼,只是運氣好,才有那么丁點兒大小的往昔崢嶸,如今不提也罷,我不如姚家主歲數大,喊我一聲老弟就成。”
姚沖道有些犯愣。
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這位大名鼎鼎的儒家文圣打交道。
浩然天下的儒家繁文縟節,恰好是劍氣長城劍修最嗤之以鼻的。
老秀才舉目四望,火急火燎道:“我來得匆忙,趕緊就得走,不能久留,那位老大劍仙,咱們聊聊?”
陳清都坐在茅屋內,笑著點頭,“那就聊聊。”
一位坐鎮劍氣長城的儒家圣人主動現身,作揖行禮,“拜見文圣。”
坐鎮此地的三教圣人,也會輪換,光陰長短,并無定數。
這位儒家圣人,曾經是享譽一座天下的大佛子,到了劍氣長城之后,身兼兩教學問神通,術法極高,是隱官大人都不太愿意招惹的存在。
老秀才感慨一句,“吵架輸了而已,是你自己所學尚未精深,又不是你們佛家學問不好,當時我就勸你別這樣,干嘛非要投奔我們儒家門下,現在好了,遭罪了吧?真以為一個人吃得下兩教根本學問?如果真有那么簡單的好事,那還爭個什么爭,可不就是道祖佛祖的勸架本事,都沒高到這份上的緣故嗎?再說了,你只是吵架不行,但是打架很行啊,可惜了,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這種言語,落在文廟學宮的儒家門生耳中,可能就是大逆不道,離經叛道,最少也是胳膊肘往外拐。
那位辯論輸后便更換門庭的儒家圣人微笑道:“無量時,便是自由處。”
輕輕一句言語,竟是惹來劍氣長城的天地變色,只是很快被城頭劍氣打散異象。
老秀才搖頭晃腦,唉聲嘆息,一閃而逝,來到茅屋那邊,陳清都伸手笑道:“文圣請坐。”
老秀才收斂神色,“文廟需要與你借三個人。”
陳清都問道:“為何是你來?不是更加名正言順的禮圣亞圣,也不是中土文廟副教主?”
老秀才笑呵呵道:“我臉皮厚啊。他們來了,也是灰頭土臉的份。”
陳清都搖頭道:“不借。”
老秀才喃喃道:“這就不太善嘍。”
————
左右來到茅屋之外。
沒過多久,老秀才便一臉惆悵走出屋子,“難聊,可再難聊也得聊啊。”
左右問道:“先生什么時候離開這邊?”
老秀才撓撓頭,“總得再試試看,真要沒得商量,也沒轍,該走還是要走,沒法子,這輩子就是勞碌命,背鍋命。”
左右說道:“不見見陳平安?”
老秀才怒道:“你管我?”
左右不再言語。
不愧是文圣一脈的開山鼻祖。
老秀才似乎有些心虛,拍了拍左右的肩膀,“左右啊,先生與你比較敬重的那個讀書人,總算一起開出了一條路子,那可是相當第五座天下的遼闊版圖,什么都多,就是人不多,以后一時半會兒,也多不到哪里去,不正合你意嗎?不去那邊瞧瞧?”
左右搖頭,“先生,這邊人也不多,而且比那座嶄新的天下更好,因為此處,越往后人越少,不會蜂擁而入,越來越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