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君璧神色自若,向寧姚抱拳道:“年少無知,多有得罪。林君璧認輸。”
邊境松了口氣,不出劍是對的,出了劍,邊境就要擔心林君璧這位紹元王朝的未來劍道頂梁柱,會劍心崩潰在異國他鄉,到時候國師大人可不會輕饒了他邊境。與林君璧的思慮周密不同,邊境不會去想太多,只會揀選一兩條脈絡去看透,例如劍氣長城有個說法,寧姚是一種劍修,其余劍修是另外一種,再者寧姚參加過多次出城廝殺,并且年紀輕輕就獨自游歷過浩然天下,寧姚絕對不是那種資質極好的井底之蛙,故而寧姚有此說,便意味著寧姚穩操勝券,她之言語,即出劍。
所以邊境根本不用去深究寧姚到底飛劍為何,殺力大小,她身負什么神通,境界如何。
沒有必要。
寧姚說道:“那你來劍氣長城,練劍意義何在?”
林君璧微笑道:“不勞寧姐姐費心,君璧自有大道可走。”
寧姚皺眉道:“把話收回去。”
林君璧無奈道:“難道外鄉人在劍氣長城,到了需要如此謹言慎行的地步?君璧以后出劍,豈不是要戰戰兢兢。”
寧姚轉頭望向陳平安。
陳平安笑道:“別管我的看法。寧姚就是寧姚。”
邊境走出一步。
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林君璧前后失據,終究是個少年郎,所謂的沉穩,更多是在國師大人身邊耳濡目染多年,暫時還是模仿更多,并未學到精髓。何況劍仙觀戰如云,帶給林君璧的壓力,其實太大,嚴律朱枚等人看不出端倪,邊境卻很清楚,林君璧幾乎到了隱忍的極限,思慮多者,一旦出手,會格外不管不顧,離開紹元王朝,國師大人專門找了他邊境,提及此事,希望半個弟子的邊境,能夠在關鍵時刻攔上師弟林君璧一攔,為的就是以不傷及大道根本的“輸棋”,幫助林君璧在人生道路上贏棋。
因為在國師眼中,這位得意弟子林君璧,來劍氣長城,不為練劍,首重修心。不然林君璧這種不世出的先天劍胚,無論在哪里修行劍道,在離塵的山巔,在市井泥濘,在廟堂江湖,相差都不大。問題恰恰在于林君璧太自負而不自知,此為極端,君璧劍術更高是必然,根本無需著急,但是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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璧心性卻需往中庸二字靠攏,切忌去往另外一個極端,不然道心蒙塵,劍心碎裂,便是天大災殃。
邊境其實都有些嫉妒林君璧這小子了,值得國師如此小心翼翼引領修道之路。
陳平安面帶笑意,幾乎同時,與邊境一起向前走出一步,笑望向這位擅長裝蒜功夫的同道中人,可惜對方只有裝兒子的境界,裝孫子都算不上,還是差了不少火候。先前在那酒鋪的沖突當中,這位兄弟的表現,也太過痕跡明顯了,不夠水到渠成,最少對方臉色與眼神的那份驚慌失措,那份看似后知后覺的手忙腳亂,不夠嫻熟自然,過猶不及。
最少在陳平安這邊不管用。
寧姚說道:“外鄉人過三關,你們可能會覺得是我們欺辱他人,實則不然,是我劍氣長城劍修的一種禮敬,不過三關、連輸三場又如何,敢來劍氣長城歷練,敢去城頭看一眼蠻荒天下,就已經足夠證明劍修身份。但是你既然在此事上處心積慮,自己制定規矩,算計劍氣長城,也無妨,戰場廝殺,能夠算計對手成功,便是你林君璧的本事。畢竟劍修靠劍說話,贏了就是贏了。”
觀戰劍仙們暗自點頭,大多會心一笑。
絕大多數的本土劍仙,哪個不曾年輕過,也都親自守過三關。
反而是一些年輕劍修,面面相覷,給寧姚這么一說,才發現咱們原來如此高風亮節?不對啊,咱們本意就是想著打得那些外來戶灰頭土臉吧?就像齊狩那伙人外加一個本該只是湊熱鬧的龐元濟,合伙打那個二掌柜,咱們起先都當笑話看的嘛。至于那個黑心雞賊吝嗇的二掌柜最后竟然贏了,當然就是另外一回事。不過這么說來,寧姚倒還這沒說錯,劍氣長城,對于真正的強者,無論來自浩然天下何處,并無芥蒂,或多或少,都愿意由衷禮敬幾分。
劍仙,有狗日的阿良,劍術高出云霄外的左右,小小寶瓶洲的瀟灑魏晉。
年輕人,先有神仙風采的曹慈,后有臭不要臉的陳平安。
林君璧深呼吸一口氣,“難道你一定要我出劍廝殺,才罷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