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前這番話,只是客氣話。我希望你出劍,只是看你不順眼。”
寧姚說道:“你既然說自己年少無知,那我就壓境比你更低,這都不敢出劍,還要如何才敢出劍,與高幼清?”
說到這里,寧姚轉頭望去,望向那個站在高野侯和龐元濟之間、眼眶紅腫的少女,“哭什么哭,回家哭去。”
高幼清這會兒其實臉上已經沒什么淚痕,依舊嚇得趕緊擦了擦臉龐。
邊境剎那之間,心知不妙,就要有所動作,卻瞧見了那個陳平安的眼神,便有了一瞬間的遲疑。
林君璧如墜冰窟。
大街上與兩側大門與墻頭,先是處處劍光一閃,再一瞬間,林君璧仿佛置身于一座飛劍大陣當中。
數十把宛如上五境劍仙、地仙劍修親自祭劍現世的“本命飛劍”,圍困住了少年林君璧,劍意之純粹,殺氣之濃郁,根本沒有任何仿造跡象。
每一把懸停在林君璧四周的飛劍,劍尖所指,各有不同,卻無一例外,皆是林君璧修行最緊要的那些關鍵竅穴。
但這還不算最讓林君璧背脊發涼、肝膽欲裂的事情。
最讓少年感到絕望的一幕,是懸停在前方一丈外、劍尖直指眉心的一把飛劍。
林君璧的本命飛劍名為“殺蛟”。
而自己眼前那一把,正是“殺蛟”。
林君璧的本命飛劍自然棲息于本命竅穴,眼前飛劍,當然是一把仿造飛劍,可是除了林君璧無法與之心意相通,只說氣息,劍氣,神意,竟是與自己的本命飛劍,如出一轍,林君璧甚至懷疑,這把絕對不該出現在人間的殺蛟仿劍,會不會果真擁有殺蛟的本命神通。
別說是林君璧,就連陳平安也是在這一刻,才明白為何寧姚當初與他閑聊,會輕描淡寫說那么一句,“境界于我,意思不大”。
只可惜寧姚一向不喜歡在陳平安這邊談論自己的修行。
更多是耐心聽陳平安聊那些雞毛蒜皮的瑣碎,最多就是拍掉他鬼鬼祟祟伸過去的手。
林君璧最大的絕望之后,竟然還有更大的絕望。
若說寧姚祭出這么多深淺不知的飛劍,尤其是能夠模仿自己的本命飛劍,數十把攻伐飛劍,將他圍困起來,已經足夠驚世駭俗,那么寧姚那邊,又有數十把飛劍結陣,劍劍牽引,不知以什么神通,造就出一座名副其實的小天地,將境界修為果真壓制在觀海境的寧姚,就那么置身其中,是觀海境不假,可這還算什么觀海境?
別說是林君璧,就算金丹瓶頸修為的師兄邊境,想要以飛劍破開一座小天地,很容易嗎?
寧姚淡然道:“出劍。”
林君璧神色呆滯,沒有出劍,顫聲問道:“為何明明是劍術,卻可以出神入化通玄?”
寧姚說道:“天下術法之前是劍術,這都不知道?你該不會覺得劍氣長城的劍仙,只會用佩劍與飛劍砸向戰場吧?”
寧姚看著那個少年,搖搖頭,撤去了飛劍與身邊的小天地。
林君璧四周的數十把飛劍也消逝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