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筌苦笑道:“身邊朋友也是窮光蛋,即便有點余錢的,也需要自己溫養飛劍,每天吃掉的神仙錢,不是小數目,我開不了這個口。”
陶文吃了一大口陽春面,夾了一筷子醬菜,咀嚼起來,問道:“在你嬸嬸走后,我記得當時跟你說過一次,將來遇到事情,不管大小,我可以幫你一回,為何不開口?”
程筌咧嘴笑道:“這不是想著以后能夠下了城頭廝殺,可以讓陶叔叔救命一次嘛。如今只是缺錢,再憂心,也還是小事,總比沒命好。”
說到這里,程筌臉色慘白,既愧疚,又忐忑,眼神滿是后悔,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耳光。
陶文神色自若,點頭道:“能這么想,很好。”
程筌也跟著心情輕松起來,“再說了,陶叔叔以前有個屁的錢。”
陶文笑了起來,“也對。”
陶文以心聲說道:“幫你介紹一份活計,我可以預支給你一顆谷雨錢,做不做?這也不是我的意思,是那個二掌柜的想法。他說你小子面相好,一看就是個實誠人厚道人,所以比較合適。”
程筌聽到了心聲漣漪后,疑惑道:“怎么說?酒鋪要招長工?我看不需要啊,有疊嶂姑娘和張嘉貞,鋪子又不大,足夠了。何況就算我愿意幫這個忙,牛年馬月才能湊足錢。”
陶文無奈道:“二掌柜果然沒看錯人。”
一個小口吃陽春面的劍仙,一個小口喝酒的觀海境劍修,鬼鬼祟祟聊完之后,程筌狠狠揉了揉臉,大口喝酒,使勁點頭,這樁買賣,做了!
陶文記起一件事,想起那個二掌柜之前說過的一番話,就照搬拿來,提醒程筌:“坐莊有坐莊的規矩,賭桌有賭桌的規矩,你要是與朋友義氣混淆在一起,那以后就沒得合作機會了。”
程筌點點頭。
程筌走后沒多久,陳平安那邊,齊景龍等人也離開酒鋪,二掌柜就端著酒碗來到陶文身邊,笑瞇瞇道:“陶劍仙,掙了幾百上千顆谷雨錢,還喝這種酒?今兒咱們大伙兒的酒水,陶大劍仙不意思意思?”
陶文想了想,無所謂的事情,就剛要想要點頭答應下來,不料二掌柜急急忙忙以言語心聲說道:“別直接嚷著幫忙結賬,就說在座各位,無論今天喝多少酒水,你陶文幫著付一半的酒水錢,只付一半。不然我就白找你這一趟了,剛入行的賭棍,都曉得咱倆是合伙坐莊坑人。可我要是故意與你裝不認識,更不行,就得讓他們不敢全信或是全疑,將信將疑剛剛好,以后咱倆才能繼續坐莊,要的就是這幫喝個酒還摳摳搜搜的王八蛋一個個自以為是。”
陶文以心聲罵了一句,“這都什么玩意兒,你腦子有事沒事都想的啥?要我看你要是愿意專心練劍,不出十年,早他娘的劍仙了。”
不過陶文還是板著臉與眾人說了句,今天酒水,五壺以內,他陶文幫忙付一半,就當是感謝大家捧場,在他這個賭莊押注。可五壺以及以上的酒水錢,跟他陶文沒一文錢的關系,滾你娘的,兜里有錢就自己買酒,沒錢滾回家喝尿吃奶去吧。
陳平安聽著陶文的言語,覺得不愧是一位實打實的劍仙,極有坐莊的資質!不過說到底,還是自己看人眼光好。
陳平安小口喝著酒,以心聲問道:“那程筌答應了?”
陶文放下碗筷,招手,又跟少年多要了一壺酒水,說道:“你應該知道為什么我不刻意幫程筌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