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余暉將街上的人影拉得越來越長,劉灞橋終于起身走了。
禾之秀實為稼,好稼者眾矣。
喜歡這樣一個女子,有什么不對。
書肆里邊,蘇稼搖搖頭,只想著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,到此為止就好了。
劉灞橋喜歡她這件事,其實在正陽山和風雷園之間,早年就不算什么秘密,只是蘇稼對他,是真不喜歡。
蘇稼關了書肆門,走去小宅。
當年那場問劍之后,蘇稼失去了一切,一座劍峰,祖師堂嫡傳身份,師父饋贈的那枚養劍葫……
以至于如今的滿身泥濘,只能躲在市井。
在這之前,不是沒有坎坷,只是好不容易都將那些大大小小的糟心,一一應付過去,人走過來了。
對于正陽山,就像她自己所說,并無恨意,甚至還有無法釋懷的愧疚。
難以釋懷的,只是某些人,某些言語。
但是對于那個李摶景的關門弟子,如今的風雷園園主黃河,蘇稼則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懼,經常會讓她從噩夢中驚醒。
無法理解,極難釋懷。
黃河當年在三場問劍選址的風雪廟神仙臺上,男子背負劍匣,裝滿了小劍,卻非本命飛劍,分心馭劍,匪夷所思。
一劍洞穿了蘇稼持劍之手,一次切斷了系掛腰間的那枚養劍葫紅繩,最后被兩把飛劍分別釘入兩只手腕。
在蘇稼昏厥之后,閉眼之前的最后一幕,是那黃河腳踩養劍葫,將其輕輕捻動。
山岳一般的男子,好似強大無敵的巍峨存在,卻處處無情冷血。
甚至哪怕是今天見到了劉灞橋,其實蘇稼都在心神顫栗,因為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黃河,又想到了那個噩夢,那個罪魁禍首。
蘇稼走在僻靜巷弄當中,伸出一手,環住肩頭,似乎是想要以此取暖。
走著走著,蘇稼便臉色慘白,側身背靠墻壁,再抬起一手,使勁揉著眉心。
長久過后,蘇稼抬起手背,擦了擦額頭汗水,去往那棟小宅子。
蘇稼到了一條巷弄盡頭,打開門后,呆立當場,然后瞬間滿臉淚水。
對方婦人模樣,但是就像劉灞橋可以一眼看出蘇稼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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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稼也可以一眼看出眼前女子。
正是帶著她上山修行的師父。
但是不知為何,祖師堂譜牒上邊,并不如此記載,蘇稼很早就轉投一位正陽山老祖門下,繼而成為祖師堂嫡傳。
而她的師父,依舊門下無一弟子記錄在冊,師父的輩分,卻不低,只是在正陽山從來名聲不顯。
以前每次祖師堂議事,她師父幾乎從不露面,位置極為靠后的那張椅子,始終空著,因為喜歡師父下山云游,往往一走就是十年數十年。
女子撤了障眼法,正是那位去大驪御書房參與議事的正陽山女修,當時坐在末位上,從頭到尾,無一人搭理。
容貌年輕,算不得如何漂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