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赤誠旋轉一根手指,隨手結陣,幫著龍伯老弟遮掩氣息。
白帝城所傳術法駁雜,柳赤誠曾經有一位資質堪稱驚才絕艷的師姐,立下宏愿,要學成十二種大道術法才罷休。
結果每過百年,那位師姐便臉色難看一分,到最后就成了白帝城脾氣最差的人。
柴伯符盤腿而坐,人身小天地氣象大亂,今天元嬰、金丹接連消失、崩碎,已經不談什么大道根本受損,先活命再談其它。
顧璨蹲在柴伯符身邊,問道:“我很好奇,你為何沒有假裝成許渾,這點栽贓嫁禍的想法都沒有?怎么當的野修?其中隱情是什么?”
顧璨伸手按住柴伯符的腦袋,“你是修習水法的,我恰巧學了截江真經,如果借此機會,截取你的本命元氣和水運,再提煉你的金丹碎片,大補道行,是水到渠成之美事。說吧,你與清風城或是狐國,到底有什么見不得光的淵源,能讓你此次殺人奪寶,如此講道義。”
少年模樣的柴伯符臉色慘然,先前那一頭白發,雖然瞧著老態,但是發絲光澤,熠熠生輝,是生機旺盛的跡象,如今大半發絲生機枯死,被顧璨不過是隨手按住頭顱,便有頭發簌簌而落,不等飄落在地,在半空就紛紛化作灰燼。
顧璨微微加重力道,以那部截江真經的壓箱底術法之一,開始大肆攫取柴伯符的水運,柴伯符人身小天地本就混亂不堪,如同洪水傾瀉,顧璨的手法,就像在搖搖欲墜的堤壩上鑿開一個大窟窿,只取水運,收入囊中,至于那股洪水會不會順勢撞開所有堤壩,使得柴伯符的修行之路,愈發雪上加霜,此生是否還有機會重返金丹、元嬰,顧璨半點不管。
柴伯符立即竹筒倒豆子,開始泄露內幕,“我與那許渾妻子,早年曾是同門師兄妹!所以我既想要狠狠坑許渾這位城主一把,又不愿意讓整座清風城岌岌可危,以至于整個許家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。那小姑娘在此遭殃,許渾作為一城之主,庇護不力,難辭其咎,更多罪責卻也沒有,可若是我假扮許渾出手奪寶,再故意一個不小心,留下了小姑娘或是魏本源的半條性命,清風城就要斷送宗門候補的大好前程,我不愿那師妹所有心血,付諸東流……”
提及那位師妹的時候,柴伯符百感交集,臉色眼神,頗有滄海難為水之遺憾。
柳赤誠笑道:“癡情,真是癡情,我喜歡,難怪與龍伯老弟一見投緣,舍不得殺了。”
顧璨想了想,笑問道:“許渾那兒子?”
柴伯符怒道:“許渾又不是個癡子,豈會幫我養兒子!我與師妹,清清白白,你小子休要含沙射影,滿嘴噴糞!”
顧璨這才收起手,說道:“可惜了。”
顧璨突然又伸出手,繼續攔截水運、擷取金丹碎片,問道:“你不當許渾是癡子,當我是傻子?說吧,你那師妹,是境界比你高,還是拿捏著你的把柄?不然你這份真情實意,過了。野修破例行事,都有理由,既然那小子不是你兒子,那你理由就不夠了,男女情愛?你要真念念不忘,清風城大難臨頭,覆滅之際,許渾搶你師妹,你奪他妻兒再養之,當真會做不出來?”
柴伯符撐開眼皮子,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這個年輕人的容貌,苦笑道:“我雖然是野修,卻從不認為有什么天生的野修胚子,顧璨顧璨,好小子,你算一個!”
柴伯符沉默片刻,“我那師妹,從小就城府深沉,我當年與她聯手害死師父之后,在她嫁入清風城許氏之前,我只知道她另有師門傳承,極為隱晦,我一直忌憚,絕不敢招惹。”
顧璨轉頭看了眼柳赤誠,笑道:“我境界低,被當傻子無所謂,你呢?還覺得這位龍伯老弟癡情一片嗎?”
柳赤誠笑道:“沒關系,我本就是個傻子。”
顧璨這才收回手,站起身,望向那座大有希望成為宗字頭仙家的清風城。
柴伯符心如死灰,被顧璨這小王八蛋這么一折騰,自己連當下的龍門境都要四處漏風、縫補艱辛了。
顧璨說道:“不去清風城了,我們直接回小鎮。”
柳赤誠笑道:“隨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