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禾是宗門老祖,正兒八經的譜牒仙師,但是從來行事無忌,殺人越貨、坑蒙拐騙什么事情都走得出來,還精通偽裝,尤其擅長栽贓嫁禍,路子野得讓山澤野修都要喊祖宗,所以蒲禾在山上名聲不佳,但是在江湖上,和野修當中,聲望極高。當初姜尚真在北俱蘆洲興風作浪,早先還曾被譽為蒲禾第二,都屬于拉屎兜在褲襠、還要四處流竄的王八蛋貨色。
只是這位渡船管事,瞧著這會兒的老人,很難與印象中的劍仙蒲禾重疊。
到了房門口,蒲禾丟給弟子兩瓶丹藥,讓少年分別外敷內服,少年關門后,脫掉衣服,呲牙咧嘴,身上有一道巨大的傷痕,遠未痊愈。
是那蒲老兒將他從尸體堆里拎出來的。
涂抹藥膏,吞咽丹藥,重新穿好衣服,少年開始在床上盤腿而坐,勤勉修行,溫養本命飛劍。
片刻之后,敲門聲響起,曹袞自報名號。
少年在蒲禾那邊口無遮攔,但是對這位隱官一脈出身的外鄉劍修,哪怕曹袞境界不高,少年卻反而很敬畏。
少年趕緊去打開門。曹袞看到有些拘謹的少年,笑道:“與你說些在浩然天下修行的注意事項,別嫌煩。身為譜牒仙師,繁文縟節,未必討喜,但是你且聽聽看。”
少年豎耳聆聽,十分專注。
曹袞最后說道:“野渡,以后跟隨蒲禾劍仙修行,要珍惜。”
名為野渡的少年使勁點頭,“我師父……是這個!”
曹袞看著神采飛揚的少年伸出大拇指,忍住笑。屋外廊道那邊停步許久的蒲老兒,笑瞇瞇點頭,找酒喝去了。
皚皚洲劍修鄧涼,獨自一人,神色落寞,離開了劍氣長城。
在此歷練多年,只是將境界一點一點熬到了元嬰瓶頸,始終未能破境躋身上五境。
先前宗門請那跨洲渡船幫忙,在倒懸山先后飛劍傳信兩次避暑行宮,都是詢問他何時返回,鄧涼都未理睬。
雖說鄧涼在避暑行宮那邊,甚至不如曹袞、玄參幾個年輕劍仙那么“出彩”,很容易讓人忘記一個事實,鄧涼是一位極其年輕的元嬰境劍修!
不但在那皚皚洲宗門祖師堂,擁有一把座椅,而且位置極為靠前。
鄧涼還是野修出身,在紅塵里摸爬滾打多年,成為譜牒仙師之后,待人接物滴水不漏,故而人緣極好,更是宗主極為器重、且需倚重之人。
鄧涼在離開劍氣長城之前,去了那座酒鋪,在一塊無事牌上邊寫下一句,來時元嬰,去時元嬰,不曾破境,愧對美酒。
斜挎包裹,登上渡船。
渡船管事親自迎接,鄧涼與之得體言笑。
鄧涼先以飛劍傳信宗門,只說自己已經動身返程。
到了船艙屋內,摘下包裹,除了數枚已成遺物的無事牌,還有些閑余物件,鄧涼取出一封信,愁苗劍仙讓他登船之后打開,說是隱官大人的親筆信,十分熟悉的字跡,信上說了幾件事,其中一件,是請鄧涼幫忙送一封信給劍仙謝松花,再就是請他鄧涼幫著照顧些謝劍仙從劍氣長城帶走的劍修弟子,信的末尾,還提及一件關于第五座天下的密事,要他帶給宗門祖師堂,若是鄧涼師門真有想法,就可以早做準備了。
鄧涼收起信,離開房間,去賞夜景,天高月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