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裕突然問道:“‘種桔子去’,是什么典故?有故事可講?”
魏晉一頭霧水,搖頭道:“不知。”
米裕搖搖頭,“魏兄,學問不行啊。”
魏晉不以為意,返回屋內繼續溫養劍意。
韋文龍則去渡船那邊購買山水邸報了。
米裕獨自趴在欄桿上,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去落魄山混吃等死,以后還有那傳說中的鏡花水月可看,米裕就心情愈發好了。
只是不曉得為何隱官大人要反復提及鏡花水月一事,而且每次與自己提及此事,笑容都格外……真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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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李槐第一次跨洲遠游,先前在那牛角山渡船登上了渡船,英靈傀儡拖拽渡船云海中,風馳電掣,每逢暴雨,電閃雷鳴,那些披麻宗煉化的英靈傀儡,如披金甲在身,照耀得渡船前方如有日月牽引大舟前行,李槐百看不厭,因為住處沒有觀景臺,李槐經常去往船頭賞景,每次都一驚一乍的。
裴錢住在隔壁,不愛出門,她至多是趴在窗戶那邊,看那些光怪陸離的天上異象,李槐幾次勸她一起去船頭,裴錢總說她走過了千山萬水,什么稀奇古怪沒見過。反而鄭重其事地提醒李槐一人出門,小心點,不要主動惹事,可也不用怕麻煩上門,真要有意外,她會幫忙去蘇管事那邊知會一聲。
李槐看著老成持重的裴舵主,一邊在略顯狹窄的屋內走樁練拳,一邊說著老氣橫秋的江湖言語,心中大為佩服,于是很是心誠地說了些好話,結果要開始抄書的裴錢,打賞了個滾字。
披麻宗與落魄山關系深厚,元嬰修士杜文思,被寄予厚望的祖師堂嫡傳龐蘭溪,兩人都擔任落魄山的記名供奉,不過此事并未大肆渲染,而且每次渡船往返,雙方祖師堂,都有大筆的錢財往來,畢竟如今整個骸骨灘、春露圃一線的財路,幾乎囊括整個北俱蘆洲的東南沿線,大大小小的仙家山頭,眾多買賣,其實暗中都跟落魄山沾著點邊,坐擁半座牛角山渡口的落魄山,每次披麻宗跨洲渡船往返骸骨灘、老龍城一趟,一年一結,會有將近一成的利潤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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賬,落入落魄山的錢袋,這是一個極有分寸的分賬數額,需要出人出力出物的披麻宗,春露圃,以及雙方的盟友、藩屬山頭,總計占據八成,北岳山君魏檗,分去最后一成利潤。
所以落魄山和位于北俱蘆洲最南端的披麻宗,雙方可謂既有君子之交,也有實打實的利益捆綁,交情一事,若是能夠落在賬本上,并且雙方都能掙錢,隨著生意做大,且能不反目,那么這份交情就真的很牢靠了。
渡船管事,一位姓蘇的老人,專門拿出了兩間上等屋舍,款待兩位貴客,結果那個姓裴的少女一問價格,便死活不愿住下了,說換成兩間尋常船艙屋舍就可以了,還問了老管事臨時更換屋舍,會不會麻煩,上等房間空了不說,還要連累渡船少掉兩間屋舍。
老管事是做慣了買賣的,早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,見她心誠,并非客套,便直言不諱,來寶瓶洲做生意的山上仙師,路途遙遠,只要有好屋子可住,都不差那點神仙錢。尤其是那大驪京畿附近的仙家子弟,如今都愛去北俱蘆洲游歷一番,一個比一個出手闊綽,所以不愁價格高的屋子沒人住。但是這種錢,披麻宗還真無所謂掙不掙。
然后那少女加了一番言語,前輩好意真的心領了,只是差價實在太大了,如果他們占著兩間上等房間,得害披麻宗少賺兩顆小暑錢呢,她是出門吃苦的,不是來享福的,若是被師父知曉了,肯定要被責罰。所以于情于理,都該搬家。
老人便笑著給了那少女一塊“小暑”木牌,說是憑借此牌,可以在那渡船上的仙家鋪子虛恨坊,購買一顆小暑錢的物件。
老人不給裴錢拒絕的機會,倚老賣老,說不收下就傷感情了,少女說了句長者賜不敢辭,雙手接過木牌,與這位披麻宗輩分不低的老元嬰,鞠躬謝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