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八錢銀子的關系,再聯系那個小姑娘的“瘋言瘋語”,薛元盛突然記起一個人,“小姑娘,你那師父,該不會早些年游歷過此地,是戴斗笠掛酒壺一年輕人?”
裴錢這才轉過頭,眼眶紅紅,不過此刻卻是笑臉,使勁點頭,“對!”
薛元盛哈哈笑道:“那你師父,可就比你講道理多了,和和氣氣的,更像讀書人。”
人是真不壞的,就是腦子也有點不正常,偌大一份神女圖福緣,白給都不要,騎鹿神女當年在自己渡船上,被氣得不輕。
不愧是師徒。
只是這種容易挨拳的言語,薛元盛這會兒還真不敢說。
李槐有些心驚膽戰。
不曾想裴錢瞬間眉眼飛揚,一雙眼眸光彩璀璨,“那當然,我師父是最講道理的讀書人!還是劍客哩。”
看吧,師父不還是沒看錯河神薛元盛。
錯的都是自己嘛。
等裴錢轉過身,李槐瞥了眼裴錢手上的物件,有些無奈。先前還擔心她在鉆牛角尖,原來是早早取出了一套家伙什,在用戥子稱銀子呢。用小剪子將碎銀子剪出八錢來,怕剪多了多花冤枉錢唄。膝蓋上邊那個小木盒,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五花八門什么都有,除了小剪刀,那青竹桿的小戥子,小秤砣還不止一個,大小不一,其中一個她親手篆刻“從不賠錢”,一個篆刻“只許掙錢”……
薛元盛也覺得有趣,小姑娘與先前出拳時的光景,真是天壤之別,忍俊不禁,道:“算了,既然你們都是讀書人,我就不收錢了。”
裴錢剛剪出八錢銀子,伸手指了指李槐,說道:“我不是讀書人,他是。那就給薛河神四錢銀子好了。”
然后裴錢對李槐說道:“幫你付錢,要感恩啊。今天的事情?”
李槐本想說我沒神仙錢,這八錢銀子還是付得起的,不曾想裴錢盯著李槐,直接用手將八錢銀子直接掰成兩半,李槐立即點頭道:“今天風和日麗,搖曳河無波無瀾。”
然后李槐突然覺得不對,我是讀書人,我才是那個不需要花錢過河的人啊。
只是又不敢與裴錢計較什么。李槐怕裴錢,多過小時候怕那李寶瓶,畢竟李寶瓶從不記仇,更不記賬,每次揍過他就算的。
薛元盛笑著搖了搖頭,這個讀書人,腦子倒是正常,就是不太靈光。
過河付錢之后。
李槐與老舟子道謝。
裴錢沒有言語,只是作揖道別。
薛元盛揮揮手,撐船返回對岸,百感交集,今天這趟出門閑逛,都不知道該說是翻黃歷了還是沒翻。
李槐只覺得無事一身輕。
裴錢突然問道:“先前你說什么香不香?”
李槐膝蓋一軟,只覺得天大地大,誰都救不了自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