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昔年的山上四大難纏鬼,劍修,兵家,法家,師刀房女冠,隨著倒懸山已成過眼云煙,天下形勢更是變化極大,也變了,當今天下,除了中央,東西南北四個方向,劍修實在太少。兵家修士多在家鄉被強行征調參戰,法家也不例外,至于師刀房女冠,別說這里,估計就連浩然天下可能都沒幾個了。
一座新天下,在嘉春五年,就已經變得越來越魚龍混雜。
既是金身境瓶頸武夫,又是修道之人的楊凝真,化名楊橫行,與早早煉化了那把寶鏡山三山九侯鏡的弟弟楊凝性,先后走入第五座天下,兄弟二人,相互間都沒有打招呼,甚至都沒想著要碰頭。
作為崇玄署云霄宮的小天君,楊凝性已經湊齊五行之屬本命物,來此只為破境躋身玉璞,再成仙人。
有一個名叫蜀中暑的不知名練氣士,連來自哪個大洲都不清楚的一個家伙,占據一處山清水秀之地,打造了一座超然臺,設置山水禁制,方圓三百里之內,不許任何地仙修士進入,不然格殺勿論。此人身邊有數位婢女跟隨,分別名叫小娉,絳色,彩衣,大弦,花影,她們竟然皆是中五境劍修。
扶乩宗宗主嵇海,宗門的根本術法,是撰寫青詞綠章請神人,還可以邀鬼仙。
嵇海請下一位神將“捉柳”,一位鬼仙“花押”,雙方境界都是元嬰境,聯袂庇護扶乩宗的下任宗主,進入嶄新天下。
有一位白衣飄帶的山澤野修,少年面容,從桐葉洲進入這座天地后,并不著急趕路,反而開始四處逛蕩,專門揀選那些詩家、詞家、曲家和賦家之流的練氣士,這些存在,急哄哄進入嶄新天下后,便開始大聲吟誦自己的詩詞歌賦,豪放詞,邊塞詩,婉約詞,游仙詩,甚至連那閨閣怨體都用上了,只為求得與這方新天地的共鳴,憑借詩文與大天地小小合道一番。
那個少年在失去所有興趣后,終于開始獨自游歷,最終在一處河水與云霞共絢爛的水畔,少年席地而坐,取出筆墨,閉上眼睛,憑借記憶,繪畫一幅萬里河山長卷,取名芥子。長卷之上只有一點墨,卻取名山河。
少年掏出兩枚印章,在那幅芥子畫卷,鈐印下“和月色于白云蒼石佳處”,在那幅山河畫卷,鈐印“曾為梅花醉十年,又為桂釀誤半生”。
少年后仰倒去,雙手作枕頭,笑語喃喃:“動我心弦者,明月,美人,落雪,劍光。”
劍氣長城那座城池,剛剛命名為飛升城。
陸沉重返青冥天下,孫道長比他先行一步,返回玄都觀。
陸沉到了白玉京,見到了那位身材高大的師兄,懶洋洋湊上前去,趴在五城當中最高一城的最高處欄桿上,微笑道:“不用生氣,玄都觀,自孫道長到最小的小道童,都對師兄你有情緒。”
陸沉看著那云起云落,如海上潮起潮落,輕聲道:“容得自家人有點情緒,也是一種道理嘛。”
對于這位白玉京三掌教而言,整個青冥天下,無論是不是修道之人,其實都在一家屋檐下。
很多情緒是不講道理的,陸沉卻說這就是道理。
高大道人默不作聲。
陸沉轉過身,背靠欄桿,伸懶腰,“哪有不幫師兄幫外人的師弟?五百靈官,誤不了。”
道老二說道:“那個家伙,還被托月山壓著?”
陸沉笑了起來,“怨不得別人,誰讓他當年一個客人,有事沒事就在鞋底板寫字,一個寫道老二,一個寫陸沉。這下遭報應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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桐葉洲的山上山下,一直界線分明,一是此洲仙家勢力并不如別洲那么眾多,再者桐葉洲修士,早早習慣了各掃門前雪,對于山下市井的興趣,要遠遠少于浩然天下其余八洲。
而桐葉洲疆域廣袤,這就使得許多一洲版圖上的許多閉塞之地,并不知道世道早已不太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