婦人抬起頭,“是不是還要幫李槐李柳,在外邊找個狐貍精當二娘?”
李二搖頭道:“你曉得的,我做不來那種混賬事。”
漢子都不舍得說自己媳婦說了混賬話。
婦人看著李二的臉色,小聲道:“其實李槐和大風跟約好似的,都是來了就走,你時不時發呆,我便曉得你心思不在這邊了。去吧,路上小心,哪怕是學了大風的色胚,也別學大風在外邊給人欺負了。當然最好是什么都不學。”
李二點點頭,幫著婦人擦了擦眼角,婦人說什么時候走,李二說今兒就動身,早去早回。婦人就去幫忙收拾包裹。
那老匹夫在外邊沒完沒了,又開了一句葷腔,原本蹲在門口耐心等著包裹的李二突然起身,大步前行,婦人聽聞動靜,原先磨磨蹭蹭收拾包裹的婦人,趕緊問李二出去做啥子,李二說門外有狗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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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大風從北俱蘆洲去往皚皚洲,此后途徑流霞洲,金甲洲,再從扶搖洲中部那道大門,因為是別洲武夫,又不是金身境,所以憑借一袋子金精銅錢,得以過門進入第五座天下,來到了新天下的最北邊。
扶搖洲不同于元嬰之下皆可避難的桐葉洲,別說是金丹地仙,所有本洲的中五境,一般情況下,都休要奢望跨過大門,不然所需神仙錢,能讓一座宗門或是一位上五境傳道人,都感到肉疼。而且還不是光有錢就行,得有一位境界更高的師門長輩、同門,戰死在扶搖洲東海岸線上,才能贏得一個通關名額,這使得許多破境無望、尤其是魂魄趨于腐朽的老修士,都紛紛去往沿海地帶。
為的就是給各自晚輩讓出一條活路,送出一條充滿風險和機緣的修行大道。
扶搖洲之風俗,由此可見一斑。
扶搖洲山上山下相互牽連,打生打死慣了,反而遠遠比那一潭死水的桐葉洲,更有血性。
當鄭大風雙腳踩在這座天下的大地之上,就悄無聲息躋身了金身境,只不過沒有武運饋贈,道理很簡單,這座天下的武夫當中,藏著一個打熬體魄極好的六境天才,之所以來此,無非是在浩然天下那邊,注定撈不到武運饋贈,就來這邊占便宜。就這種貨色,鄭大風都不稀罕當做同道中人。
鄭大風對于武運一物,全然無所謂,自己是不是以最強六境,躋身的七境,甚至八境九境都一樣,根本不重要,他確實半點不著急,老頭子要是為這個著急,就會直接讓他去桐葉洲那邊等著,再來這里了。事實上老頭子早早提醒過他,不用把武運當成什么囊中物,沒什么意思,只以破境快作為第一要務,早早躋身十境就足夠。
最遲一百年,最少山巔境瓶頸。不然以后就在那座天下混吃等死好了。
鄭大風打算去天地中央看一看,聽說劍氣長城在大戰中,通過“飛升”遺留下來的那座城池,就落在了那邊。
在跟鄭大風進入嶄新天下差不多的時候,桐葉洲太平山女冠,元嬰劍修瓶頸的黃庭,也跨過另外一道大門,來到這方天地,獨自背劍遠游,一路御劍極快,風塵仆仆,她在一月之后才停步,隨便挑了一座瞧著比較順眼的大山頭落腳,打算在此溫養劍意,不曾想惹來一頭古怪存在的覬覦,好事成雙,破了境,躋身了玉璞境,還尋見了一處適宜修行的洞天福地,靈氣充沛,天材地寶,都超乎想象。
要說運氣和福緣,黃庭確實一直不錯。不然當初寶瓶洲賀小涼,也不會被譽為黃庭第二。
黃庭躋身了玉璞境后,在山巔矗立起一道石碑,以劍篆刻“太平山”三字,然后就下山逛蕩去了,原路返回,看看能否碰到幾張熟面孔。
她一向喜歡江湖恩怨。
在御劍南下途中,黃庭遇到了一個年紀輕輕、深藏不露的黑衣書生,不過雙方只是打了個照面。
先前黑衣書生似乎認得她,主動合攏折扇,停下腳步,與她點頭致意。
黃庭沒理會。
之后隨著見到越來越多北游修士,黃庭得知如今的桐葉洲那幫神仙老爺們在好似“搬山”后,除了舊有山上風氣越來越重,也有些新的變化,例如當下諸子百家練氣士當中,能夠掐算方位、揀選適宜遠游去處的陰陽家,精準勘驗風水寶地的堪輿家,以及農家、藥家,以及擅長讓錢生錢的商家,都成了人人爭取的香餑餑,總之一切能夠幫助建造山頭的練氣士,都會身價倍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