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陳平安身后,矗立有一尊頂天立地的金色神靈,正是陳平安的金身法相,卻身穿一襲道袍,中年面容。
天地四方,四字歸攏一處。
有頭別玉簪的少年陳平安,腳踩其中兩字,笑容自信,近乎自負。有那我輩讀書人之舍我其誰的浩然氣概。
草鞋少年,腳踩陸沉二字,頭別白玉簪,腰懸一枚水字印。
先以合道天地的偽玉璞境界,在這里一個人胡思亂想,一個人喃喃自語,一個人獨來獨往。
以碎金丹躋身的武夫山巔境,在這城頭上,最后一次結成金丹客,最終成為那些山上神仙眼中的我輩人。
又將一本拳法《撼山譜》,一本符箓《丹書真跡》,一本書名直白的《劍術正經》,爛熟于心。
還空余一座開府卻未擱置大煉本命物的竅穴。
還剩下一個還鄉。
夕陽西照遠遠去,陌上花開緩緩歸。
賒月四周月光越發璀璨,月色愈發濃郁。
一層層由井底月本命神通凝聚而成的飛劍大陣,在被鍍上了一層月光后,便當場崩碎,賒月身形籠罩月光中,如一輪袖珍小月愈發壯大,飛升作大月。
只是賒月突然皺眉不已,一座座劍陣被摧折無數飛劍,但是冥冥之中,對方飛劍毀棄,但是真正的那把“唯一”飛劍,卻好似憑此本命月色,悄然淬煉!
賒月便立即止住念頭,打消了那個以月光強橫開陣、連開三層禁制再離去的想法。
哪怕陳平安如今是一位玉璞境的劍修,一劍又能強到哪里去,事實上,這千萬把飛劍所指,當真就是真正“賒月”?
她開始收攏月光,月色在她附近,越來越凝練濃郁。
試試看?殺殺看!
那陳平安猛然伸手握住劍柄,橫劍在前。
身后那尊神靈亦是如此動作,如出一轍。
賒月,你當真覺得我不知你身藏何處嗎?
我將你視為蠻荒天下的畜生。
你也不該把我當個人看待的。
來我身前,與我為敵。請多加小心。
一劍斬我心中月。
請你現身。
再一劍斬你真身。
請你去死。
我有劍要問,請天地作答,先從明月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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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賒月天上摘月返回人間,腦子拎不清地直奔對面城頭,這讓離真有些不痛快。如今自己打是打不過那小娘們的,關鍵是論出身論家底,對方也不差。
離真只有在那巔峰之時,在人間才能與賒月換命。她那一張圓圓臉,已經不太討喜,她那萬事不上心的模樣,那種誰也別來煩我的神色,曾經更是讓離真羨慕到了嫉妒。